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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收听《夜话》

你见过凌晨五点半的城市风景吗？

那不是我们熟悉的车水马龙

那里有头灯照亮的热气

有潮汐般准时涨退的摊贩

还有一群蹲在马路牙上吃饭的建筑工人

当城市还在沉睡

他们已点亮黎明

凌晨五点半

吊车和远树，黑黝黝地，一片模糊。仅在堤岸旁边，顺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亮，才能看出一点轮廓来。帆布上堆满的棉袜，脚底下沙沙作响的落叶，还有口中隐隐哈出的白气，这是冬日的凌晨。

煎饼、馄饨、粉丝，离两三百米远就能闻见早点的味道。一辆小货车，匆匆开过来，搬下几笼包子，往折叠桌上一放，又匆匆开走了。吃早点的，都是附近的工人。没路灯，他们便把头灯打开；没凳子，他们便蹲在路牙上。他们饭量惊人，自带不锈钢的大碗，一转眼便是两三碗。

卖杂货的，除了用帆布铺出来的地摊，也有大包小包挂在摩托车上的，包里是手套、皮带和护膝，还有挤在三轮车车斗中的大桶小桶，桶内是瓦刀、卷尺和扳手。铺的、挂的，潮汐一般，随时能涨，随时能退。卖货的，一半是男人，有的受过伤，干不了重活；一半是女人，他们的丈夫在工地上干活。

工地北边，有一条很长的河流。河面上，野鸭与黑水鸡，正悠闲地拨着水草。一排排杉树和柳树，一片片半枯半绿的莲叶，照镜子似的，朝自己的影子，看了又看。工人们每天早晚都要经过这条河流，却从没心思去看一眼自己的倒影。

凌晨五点半，水面上腾起的薄雾，把一阵阵凉意吹到了工地上。残缺的月亮，挂在吊车后头，它泻下来的清光，像冷霜一样。工人们陆续就位，安全帽一戴，开始一天的忙碌了。近旁的摊贩们，做早点的和卖杂货的，只用短短几分钟，便将战场打扫干净。在这条逼仄的道路上，每天凌晨，都会准时准点地，上演一场忙碌。

半空中，飞来了两只同样赶早的鸟儿，一只小白鹭，姿态优雅，还有只是灰喜鹊，到处乱撞。埋首干活的工人们，偶尔也会抬起头，用胳膊顶一顶帽檐，望望飞鸟划过的天空。

脚下的楼群快竣工了，建筑大军又将奔赴另一个工地。在那里，应该也有一条小路，也有凌晨五点半，也有风雨无阻的工人力量。

监制 刘颖余

主播 吴丽蓉

作者 曹阳春

本文原载于《工人日报》（2022年06月26日03版文化·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