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评委说】获奖作品评委怎么看

彭程:光明日报文艺部主任,1986年开始发表作品。199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第八届、第九届茅盾文学奖评委。
记者:您怎么评价这几部获奖作品?分别介绍一下好吗?
彭程:《这边风景》描绘了新疆大地上汉、维两族人民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下的真实生活,以及两族人民的相互理解与友爱共处,是对生活的激情讴歌。作者对少数民族的情感和文化有深刻的理解,塑造了生动鲜明的人物形象。王蒙作品机智幽默的风格,在这部写于上世纪70年代的作品中已有突出的体现。
《生命册》描绘出身乡村的知识分子在城市中的遭际和沉浮,以犀利的批判姿态,展开了对社会和人性的深入剖析,探讨了传统与现代、生命与土地的关系,表达上既坚实饱满又诗意弥漫。《江南三部曲》的背景跨度长达一个世纪,描绘了几代知识分子的灵魂状态,精神世界的嬗变,在社会风云的变幻中探讨了人和时代的相互作用,文体上保持了格非一贯的优雅和从容。《繁花》妖娆、琐细而精致,用精短的方言对白,写出了上海的人、事、城的独特的韵味和情调,刻画了庸常生活中的万千形态和无穷滋味。《黄雀记》仍然以作者作品中多次出现的南方城市的香椿街为背景,写了小地方中的小人物,写出了少年青春的残酷、市井生活的百态,涉及了罪与罚、沉沦与拯救等命题。温润的语感、奇诡的想象、丰富的隐喻,在舒缓细腻的叙述中慢慢展开。
记者:很多人说,此次茅奖更像是奖给作家而非作品,您怎么看?
彭程:根据茅盾文学奖评奖条例,茅奖是“褒奖体现中国当代长篇小说创作思想高度和艺术水准的优秀作品”。说得很明确,是评作品。因此评奖首先看重的是作品本身。一部作品如果的确足够优秀,有着鲜明卓异的艺术特质和审美风格,是不会被漠视的。这次《繁花》的高票获奖,充分印证了这点。作者金宇澄是一位文学编辑,作为作家此前并不广为人知。
但另一方面,作品是作家写出来的,二者是密不可分的。文学创作是一个漫长的、不断进步的过程,一个作家写出好作品,往往都是经过多年的积累的,在这个修炼的过程中本身也成了知名的作家。因此这次茅奖评比和往届一样,大多数获奖作品的作者也是著名作家。王蒙、格非、李佩甫、苏童,每个人都是如此。因此,我相信“好作家、好作品”会是几十位评委在评选中普遍遵循的一个尺度。一位优秀作家,因为写出了优秀作品,而最终获得了茅奖——我想这样描述二者的关系,可能比较准确。
记者:提名作品中您还有哪部推荐?
彭程:因为整个评选过程是公正、严格的,因此这次获得提名奖的10部作品,我认为都是这四年中堪称优秀的作品,思想性、艺术性上各有千秋。但茅奖评选最多只能推出5部,必须舍弃另外五部,因此评委们要在这个规则下进行一些必要的妥协,更多地凝聚共识。并不是说未能获奖的几部,就一定比获奖的差很多。越到最后的环节,作为评委越感到取舍之间的犹豫和纠结。
即便是未能进入10个提名行列的作品中,也有不少是很不错的,如刘庆邦的《黄泥地》、宁肯的《三个三重奏》、严歌苓的《陆犯焉识》等等,我都很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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