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探寻历史深处的城市灵魂（主题）

——“秦汉南疆”策展之我见（副题）

作为以南越国重要考古遗存为依托的大型遗址类博物馆，南越王博物院（西汉南越国史研究中心）于2021年9月8日由原南越王宫博物馆和原西汉南越王博物馆合并组建。“秦汉南疆——南越国历史专题陈列”是建院之后推出的首个基本陈列，展现了位于“重瓣花朵”文明圈最南端的西汉南越国，从先秦到秦汉时期自身文化与中原文化交汇融合，并最终融入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和多元一体中华文化的历史进程。

“秦汉南疆”展以线性叙事为主线，设置四个单元。第一单元“百越之地”，通过展示广东和广西地区具有代表性的先秦时期考古发现，概述了当时岭南的区域面貌、族群构成以及基本的社会发展状况。第二单元“秦定岭南”，讲述了秦王朝将岭南纳入统一的政治版图后，设郡立县，修筑通越新道，迁徙中原地区人民与越杂处，使岭南进入一个新的社会历史发展阶段。第三单元“守疆营土”，着重从南越王国的政治、经济、文化、民族融合及海上交通与贸易交流等角度，讲述在赵佗及其继任者的积极经营下，岭南地区实现了跨越式大发展。第四单元“万里同风”，展现汉武帝灭南越国统一岭南后，岭南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逐渐与中原趋同，成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展览在主线之中又涵盖了三个不同维度的铺线，作为对南越国历史的诠释：南越文化、海丝文化和广州城建史。南越之地既是秦汉帝国的南疆，在更广大的视域内更是内陆版块与海洋版块的重要节点。作为环南海地区的一部分，岭南参与了早期的海上交往，并一步步从民间海外交往发展到官方海上丝绸之路。广州在秦汉时期称番禺，既是秦代南海郡治，又是西汉南越国都城，是汉代全国九大都会之一，作为岭南文化的中心地，广州也是海上丝绸之路两千多年长盛不衰的重要港口。

南越国宫署遗址和南越文王墓是广州秦汉考古的重要发现，具有极为重要的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秦汉南疆”展重新整合院藏文物资源，深挖文物历史内涵，将南越国宫署遗址和南越文王墓的出土文物以单元组的形式展出，在同一个单元主旨下有针对性、有重点地讲述王国的兴衰。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的墨书“蕃池”木简和南越文王墓出土的数件“蕃”“蕃禺”铭款的青铜器，共同见证了广州城建史。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的墨书“泰子”木简和南越文王墓出土的“泰子”龟钮金印，说明南越国仿效汉制预立太子。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的陶鸠、陶五联罐和南越文王墓出土的“右夫人玺”龟钮金印、“赵蓝”覆斗钮象牙印、越式铜鼎等，共同讲述“和辑百越”政策下汉越融合的故事。凡此种种，在宏大的王国历史叙事下，文物的历史价值与意义得以凸显和升华。

历史文献与考古成果之间的解读与阐释构成了“秦汉南疆”展的主要叙事逻辑。关于西汉南越国的记载主要见于《史记·南越列传》《汉书·南粤传》及散见于《史记》《汉书》的纪、传、表、志等相关记述，史料可谓阙如。20世纪50年代初，广州为配合城市建设工程开始了大规模田野考古调查和发掘工作，所取得的丰硕成果，为我们讲好广东故事、保护历史文化遗产、赓续岭南文脉提供了坚实的支撑。“秦汉南疆”展围绕着南越国宫署遗址和南越文王墓的出土文物，充分吸收、利用并展示了广东和广西地区秦汉时期（尤其是西汉南越国时期）的考古发掘成果和相关研究成果，结合史籍相关记载，为观众讲述生动的南越故事。例如广州考古发掘中出土的数件南越国时期“高乐”铭款器物——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的“高乐”印文板瓦，广州旧铸管厂出土的戳印“高乐”的陶瓮，广州汉墓1048号墓中4件以朱漆书写“高乐”文字的漆器残片，为我们未来进一步探讨其与历史人物、事件之间的关联提供了线索。还有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的“苍梧”铭款陶器残片。“苍梧”是郡国名，在今广西及湖南零陵交界处。《史记·南越列传》记载，南越王赵佗曾封赵光为苍梧秦王。根据湖南里耶秦简和湖北张家山汉简《奏讞书》所录秦代文书中有关苍梧郡的记载，结合广西贺州铺门西汉早期城址和大型墓葬的发现表明，在秦和西汉南越国时期，苍梧就已存在相当于郡、国一级的行政建制。

历史文化是城市的灵魂，不忘历史才能开辟未来。2023年是广州开展大规模田野考古70周年、南越文王墓发掘40周年。“秦汉南疆——南越国历史专题陈列”从中华文明的塑造、传承与交融角度出发，深入剖析西汉南越国政治、经济、文化等历史，探讨了区域文明演进路径，展现了岭南地区融入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历史画卷。“秦汉南疆”展既是文化遗产保护、利用、研究工作的阶段性总结，亦是在守正中创新，探索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以研究推动展览的积极尝试。

（李秋晨，作者系南越王博物院研究部主任、“秦汉南疆”展览策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