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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0年08月30日 星期一

野有蔓草

鲁北
《工人日报》(2020年08月30日 03版)

周末,我驾车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看望年迈的父母。途中,临近村庄的时候,看见近处的路边、或不远处的庄稼地旁,有大片的野草,绿油油的,被风一吹,摇摇摆摆,没了魂儿似的。我大发感慨,对坐在身边的妻子说,那时候,怎么没有这么茂密的野草呢!

那时候,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对野草情有独钟,田间蔓草,就是我少年时的情人。

那时候,我十二三岁,弟弟八九岁。放学后,或者节假日里,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割草。似乎村里长大的孩子,都有割草、剜菜的经历。大约半个小时,我们可以割十几斤青草,大都是茅草或蔓蔓草,捆起来,背回家。

从夏天到秋天,我们几乎天天重复这样的劳动。

有时候,我们也给生产队里割草,生产队里养着牛、喂着马,靠着这些大牲畜犁地、拉车。

家庭妇女也忙里偷闲,去割青草。

住在我们西南角的李姓人家,娶了外县的媳妇,长得有几分姿色,常常引得村里的小伙子们神魂颠倒,见到时,总会多看几眼。我们的小村,远离县城,是一个十分闭塞的小村,难得见到这样一个杨柳细腰、错落有致的女子,特别是一根长长的大辫子垂在腰际,韵味十足。她也割青草,割得并不多,却比我们的斤两重。我发现,她的草里不干净,常常有土坷垃混在里面。从此,我感觉她没有以前美了。

在乡下,中小学生一年放三次假,麦假、秋假、寒假,不放暑假。麦假时间短,我大都帮着父亲收小麦。秋假时间长,我在帮着父亲侍弄庄稼的同时,也割草,但主要是割草。能割草的地方并不多,也就是庄稼地边,水沟旁,或者撂荒地里。那时庄稼长得不好,草也不茂盛,割草,是我犯愁的事儿:割是一个方面,草是一个方面。草被生产队的牛、羊无数次的践踏,很难找到成片的草,茂盛的草。

有一年,我们割的草,晒干了,垛起来,像两座山。入冬的时候,父亲把那些草卖了。用卖草的钱,买回来200斤粮食,我们全家人吃了一个冬天。

那时候的草,十二三岁。那时候的我,也是十二三岁。

如今,路边、沟旁、地沿上的那些草,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但看到那些草,我还是心怀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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