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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8年02月12日 星期一

东北

最美的灯笼一直挂在那里

张世光
《工人日报》(2018年02月12日 05版)

“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

小的时候,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我妈就是指着灯笼对我说的。

灯笼,在我的记忆中,只有春节的时候才会点亮。

小时候,每年除夕夜,父母都会带着我回到奶奶家的小平房里。每一年的这一天,全家人都特别有默契,没有安排,但是每个人却都守土有责。

大爷(也就是南方人口中的“大伯”)负责的是做饭,除夕年夜饭之前,我们东北人都要先“走油”——炸丸子、炸点心,各种需要油炸的食物都要在这个阶段处理完。在这个过程中,父亲总是那个负责挂灯笼的人。

从仓房里拿出沉睡了一年的红灯笼,擦去上面的尘土,安灯泡、拉电线、钉架子,然后就可以挂灯笼了。

每年这个时候,我和堂姐两个人总是奔跑在灶台与门口之间——我们撅着嘴不断地吹着刚刚出锅的丸子,仰头看着灯笼挂好。

夜幕降临的时候,左邻右舍都要先放一挂鞭炮再吃年夜饭。当然,吃饭之前还不能缺少的一个环节就是点亮灯笼。这个灯笼从除夕开始一直到正月十五,每天晚上都要随着太阳落山点亮,而且,是彻夜不灭的。

这种彻夜不灭代表的是守岁,代表的是迎新,代表的是喜庆,当然,也代表着对比。

大人们的推杯换盏对于孩子们来说总是无趣的,我跟堂姐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灯笼。

印象中,总有一些灯笼比我们家的好。

比如,有人家的灯笼虽然是普通的、纸糊的,但长长的穗子随风飘荡;还有人家的灯笼像是宫灯一般,又大又红“雄伟壮丽”;我和堂姐最喜欢的是一款能够转动的灯笼,外层是固定的玻璃罩,里面是通电后转动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舞台”上不断地上场下场。

每每看到这些好看、好玩的灯笼,我们俩都会站在那里看好久,直到大人等不及出来大声喊,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去。

更让我和堂姐高兴的是,大人们有一年给我们俩每人买了一盏小玻璃灯笼。把蜡烛点燃,用滴下来的蜡油把蜡烛固定在底座的中央,最后,把外面的玻璃罩扣好就可以出去“溜达达”了。

大年初二是我姥姥的生日,我记得,当我看到随姥姥生日蛋糕赠送的小蜡烛的时候,真的是如获至宝,一根一根收藏好,回来后赶快跟堂姐分享。

如今,奶奶已经离开我们快20年了,父亲离开五年了,大伯离开两年了,我和堂姐也都早已为人父母,在各自的家里迎接一个又一个春天的到来。

我们也会给孩子买灯笼,也会在家里挂灯笼,只是当我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说起很多童年时又傻、又好笑,也不能复制的往事。这其中,自然不能少了回忆起年少时手拉手出去看雪打灯的情景,也只有到今天我们才知道,奶奶家门前那盏普普通通的小红灯笼才是最美的,尽管它无声无息,甚至不被我们长时间仰望,但是,它却不气不恼地静静点亮,告诉我们家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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