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信步
初夏的雨还带着些许春雨的温婉与缠绵,淅淅沥沥惊扰一天就悄悄离去。
雨住风停,水洗的世界明朗清新,每片树叶边缘都悬挂着晶莹剔透的小水珠,颤颤巍巍折射着三角梅娇媚的模样。偶尔一粒调皮的水珠从高空滑落,一路磕磕绊绊而下,撞得沿途叶片上的水珠纷纷坠下,在地上打个滚便没有了踪影,只剩下一团小小的水渍。
雨后信步是莫大的享受。不呼朋唤友,不成群结队,就一个人相伴微醺的风随性随意地漫步,清洗一下肺,也清醒一下大脑。小池的水丰盈了不少,一群大脑袋长尾巴的蝌蚪追逐着水草,追逐着掉到水中的云朵,一会儿聚集成簸箕大小的圆圈,一会儿又分散开去,聚散之间,水纹一次次一圈圈荡漾开去,碰见岸边岩石又荡漾回来,活生生把镜子一样的水面搅得支离破碎。于是,满池都是黑色蝌蚪的影子在穿梭。
寻一块光滑的洗衣石,静静坐下,与一池绿水相对,眼睛里有浣衣的身影从时光一端款款而来。那时候,农村没有电,更谈不上洗衣机。谁家有了脏衣服便拿到小池边浆洗。常常是一人在院子里吼一嗓子:“走,洗衣服去了,”立即就有人回应。三五个姑娘、媳妇端着盆子提着桶,邀约朝村口的池塘走去,各自寻得一块光滑的大青石,把脏衣服在池水里浸透,然后掰开皂荚裹在衣服里面揉搓一阵,接着用棒槌捶打,“啪啪”声响此起彼伏,泡沫从衣服缝里冒出,然后缓缓流进池塘。池塘边的水立因之变得浑浊,浑浊面渐渐扩散、变淡,最后,又恢复了清澈。人们一面浣衣,一面拉着家常,谁家的母鸡下蛋、母猪产仔,谁家后生和谁家姑娘好了……闲聊之间,衣服被洗得干干净净,村口桑树上便开满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衣服花”。
时间渐渐走远,衣服渐渐旧了、换了,洗衣的人来了、走了,慢慢地,小池完成浣衣的使命,只剩下青石板落寞地看着星星升起又落下,化作满池珍珠等待鱼儿捡起。
静静与一池碧水相对,不知不觉间,背上传来一阵温热,太阳不知什么时候攀上天空,只是刚出来已近黄昏。天空被太阳一分为二,一半蓝得纯净,一半被云打扮得五彩缤纷。抬眼望去,云朵层层叠叠,在天上涌动、堆砌,太阳挥舞光刀拼命厮杀,也只勉强挤出一丝丝缝隙,漏出半个阴晴不定的脸。山川却改变了模样,水面波光粼粼,多了一丝妩媚,山峦也变得朦胧起来。天空倒映在水中,水循环在天空,天地之间,找不到明显界限,倒是朋友圈里不断刷新的唯美照片告诉我:还有很多人和我一样,也爱着雨后的天空、雨后的大地。
雨后,喜欢就这样走走,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走走就好。不惊扰别人也不受别人影响,把心清空,把耳朵清空,带回满耳虫鸣、满心清凉。如若还有遇见,无论熟悉还是陌生,都留一个浅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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