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去母校，看见图书馆后面的小操场又有踢球的身影，想到儿子声称每周都在教小孩子踢球，脑袋就跟着脚步移了过去。

近到场边，眼神却被场地西侧的一群喧闹人群牵了过去，原来是新建了一面用于攀岩业务的高墙，有人正在墙上努力攀爬，众多的人则群拥在周围，或挥胳膊隔空使劲，或气昂昂张嘴送出鼓励的精神食粮。

这一幕使我想起一桩旧事。

年轻的时候去武夷山，隔日顺江竹排上观赏巨石山崖景色，和风煦日里眼眸散漫随心。忽然，游走的眼光被固定在了一巨崖中间：一彩色人正谨慎地贴附在山崖中段。在大家的诧异声中，竹排哥说是老外在攀岩，此景偶或出现。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啊？“哪里有，你们看得见啊。”

多危险啊，要是失手掉下来……真是不敢想象。“老外就是疯子。”同行的老哥感叹道。

攀岩现在国际上已有正式比赛，在国内也已跻身时尚运动。安全第一是不用说的，各种保护措施完备，随便“失手”，高处的您绝不会直愣愣摔到坚硬的地上折损了骨头、或者柔软的皮肤。

不过，尽管如此，外佬的“疯子”秉性似乎没有多少改观，并且出现了部分国人被传染的迹象——这些家伙们嗜好野外攀岩。虽然各种设备不断改进，但就此类野地里的运动而言，风险系数并没有降低多少。

爬上去又能怎么样？冒那么大的风险，图的是什么？确实是，只有无视生命宝贵的疯子才干这事儿。

问题是，人们小心护佑着宝贵且短暂的生命意欲何为呢？

是为了更长寿。多吃几口珍馐异馔可能是财主们的梦想，老百姓条件差、见识短，不思千金裘，守望荤腥肉糜也是很好的追求，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玩意儿。总之，人生短暂，需及时行乐。

这应和了国人对生活的理解：吃的更好，穿着更奢侈，才是生活更好的证明。即便没那么狭隘，若论及过一种有品位的生活，这些景象当然不可或缺。撇开一个人转瞬即逝的生命局限，形而上地来看生命的意义，构建自己、后代或者是群类集合整体更舒适的生活，成为我们最直接的现实目标。为此，一些时候也不得不面临性命之忧，诸如人为财死的谕旨。不过这些更多的是寻求基于享乐的手段，而不是目的，和外佬所为有较大的不同。

就说攀岩吧，看起来纯属寻找刺激，俺也这样觉得了很多年，直到后来才感悟到，实质上那是不同人生观之下对生命品位的另类解读。

电影《垂直极限》呈现的似乎就是这样的故事。主角的父亲因为攀岩失去了生命，儿子彼得因此在心里留下了阴影，使之放弃了登山运动，直至妹妹安妮在挑战K2峰进程中陷于困境。为营救妹妹，彼得不得不再披挂上阵，在挑战暴风雪中，也在挑战自我的极限中，他克服了外界的险恶，也击败了束缚自己的枷锁。

生命的意义可能是一个虚妄的概念，即使您想做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环境、社会，抑或是长老们未必会将您当作不可或缺之物。自私一点踅摸自己的事儿，挑战自我、超越自我焉知不是更好、更现实的选择，就如食、色的定位，这也是一种品位，归到生命的品位也无妨。

甘宁说，吾为上将（过着有品的日子），尚且不惜命，你们这些碳水化合物填肚子的家伙（穷鬼日月是无需留恋的）焉能不用命向前？！比较起极限（不可能）的挑战，如肌体机能的进阶——运动员，或者是神智、心灵的突破——科学家、思想家等，甘宁表述的文化认同也不能说毫无意义，毕竟世俗的生活是需要吃饱的。

那么，生命呢？个体生命的证明，或者是品位也是如此吗？

朴素感官的愉悦满足彰显更多的是动物性特征，耗子整日里费尽心思奔忙美味，老虎绝对不会去想怎么超越自己，当然，锦鸡可能用心更多的是身上的彩色羽毛，就如人殚精竭虑的服饰梦想，人如若要摆脱这些遗传下来的基因，仅仅把这些欲望转换成文明符号显然起不到太大作用，也许在这个羁绊您的环境里琢磨并且努力去挣脱枷锁，去战胜肉体、心智加诸于己的困境，才会有区别于动物的人样。

消费怎样的生活是个人选择，一生的度过如何才有味道？是平安被饲养，还是表达出超越掣肘身心的存在，恐怕不是活的更长寿这样的理念能解答的。

追逐生命的品味，还是沉湎于动物性的满足？答案忒复杂了，也许外佬只是真的把个人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