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队伍是人民群众的坚实依靠,但他们也会有看不见的隐伤
民警也需要“鸡汤”抚慰

视觉中国 供图
“开枪之后一个星期没睡好觉,感觉需要找人开导。”
“亲眼目睹战友受伤,我们非常需要心理辅导。”
5月9日,在云南省昆明市公安局西山分局棕树营派出所,一些接受心理危机干预的民警如是对记者说。
云南省公安厅公安民警心理健康服务中心专职心理咨询师郭卿介绍,民警开枪属于刺激十分强烈的突发事件,开枪后出现紧张情绪十分正常。这时及时进行有针对性的疏导,不但能有效缓解压力,还能增强民警以后合法用枪的信心。
2008年,公安部要求警力人数在3000人以上的公安机关要建立民警心理健康保护工作机制。2009年年底,云南省和昆明市都成立了公安民警心理健康服务中心。
“一闭眼就出现当时的惨烈画面”
2014年,民警王珂(化名)在处警时,遭犯罪嫌疑人持刀袭击。王珂在口头警告、鸣枪示警无效的情况下,开枪将嫌疑人击毙。
但是,开枪一周之后,王珂走进了西山分局的心理咨询中心。心理咨询师缪蒙对其进行诊断后发现,王珂出现了心悸、失眠、肌肉紧张、有侵入性画面等情况。
犯罪嫌疑人头部之前就有撞击伤,王珂开枪击中其腿部,虽不是致命伤,但面对一条生命瞬间逝去,他内心还是充满了愧疚和恐惧。缪蒙和王珂一起回顾整个事件,分析现场情况,让王珂内心渐渐地恢复平静。
5月11日,棕树营派出所基层民警廖小辉(化名)坐在记者面前侃侃而谈,而在两年前,他却是另一番境遇。
廖小辉是棕树营派出所巡逻防护民警,2014年他处理一起治安事件,鸣枪示警后,他被犯罪嫌疑人打成重伤,被同事送往医院。在医院住院的日子,他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现场太惨烈了!我右手被打骨折,鼻子直流血,后脑勺也缝了五针。”廖小辉说。
事发当天晚上十点左右,廖小辉出来巡逻。发现一名男子拿一把菜刀,架在一名市民脖子上。另一名同伙手里拿一根半米长的木棍,朝过路行人嚷嚷,气焰十分嚣张。
“我看到他们之后立刻鸣枪三声,表明警察身份,但两名男子反而拿着刀和木棍朝着我冲过来,后面的事情我就记不住了。”廖小辉说。
差不多一个星期,廖小辉夜夜失眠,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出现当时的画面。他以为自己会扛过去,家人也在旁边劝慰,但还是走不出来,一直恍恍惚惚的。
公安局的领导得知廖小辉的情况,请来心理咨询专家缪蒙帮助。缪蒙和廖小辉是同事,彼此熟悉和信赖,两个小时的心理辅导中,缪蒙用各种心理专业技术,让原本呼吸急促和身体僵硬的廖小辉放松下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缪蒙通过心理调节方式和配套的心理辅导,尝试将廖小辉脑海中一直不停播放的可怕镜头慢慢“抹”去。
廖小辉觉得,每一次和缪蒙交流后,就放松一次。“现在这事对我来说,有印象但没有阴影,就像喝了一碗心灵鸡汤,伤口愈合了。”
不是“精神病”才需要心理咨询
心理健康服务中心建立之初,广大民警对心理咨询服务并不领情。
“刚开始心理咨询室‘门可罗雀’,民警们认为有‘精神病’才需要咨询。”西山分局政工室的王晓云介绍,“我们通过多年知识普及,来咨询的民警才多起来。”
“部分民警还没有真正了解和接受心理服务工作,没有产生心理困扰就找心理专家的习惯,同时也反映出建立民警心理危机干预机制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缪蒙说,“事实上,这样的创伤在警察队伍里并不少见,工作的危险性不仅可能给警察带来较高的心理压力,甚至可能导致心理创伤。”
缪蒙不仅是西山分局的心理咨询专家,同时也是西山分局永昌派出所副所长,2000年在派出所值夜班的她,无意中翻到一摞民警处警受伤的照片。“我现在还记得那些照片,太血腥,看完以后特别害怕。”成日恍恍惚惚的缪蒙马上意识到自己患了心理隐疾,从那时便开始自学心理学。
“我们现在不仅为民警做心理健康服务工作,还把范围辐射到安保人员当中,他们和民警一样,也会面对突发情况,是我们团队中的一员。”缪蒙介绍,每月他们会为所里40名民警和88名安保人员开展两次心理健康辅导。
云南省公安厅政治部教育训练处处长孟娟介绍,重视和加强警察心理健康,已经成为国际警察队伍管理的基本理念和发展趋势。近年来,云南省仅在16个州市的心理服务工作上,已累计投入经费百万余元。
据了解,目前,云南省有近200名民警取得心理咨询师资格证,其中21人专职从事民警心理服务,这部分民警成为推动云南省民警心理服务工作的中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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