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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5年08月24日 星期一

繁花开落道尽悲喜

沙洲
《工人日报》(2015年08月24日 07版)

“这天下午,沪生经过静安寺菜场,听见有人招呼,沪生一看,是陶陶,前女朋友梅瑞的邻居。沪生说,陶陶卖大闸蟹了。陶陶说,长远不见,进来吃杯茶。沪生说,我有事体。陶陶说,进来嘛,进来看风景。”

这是《繁花》的开头。用作者金宇澄的话来讲,“小说的开头,等于出门赴一个重要约会,会郑重考虑穿什么,不是马马虎虎就可以出门的”。

开篇上来就是一番说书人竭力要拉住人听书的场景——作者郑重地邀大家进来看风景,《繁花》里有什么风景可看?

《繁花》如其书名,在20世纪60年代、90年代两个时空线索上,行走着100多个人物,铺陈无数悲喜故事,人多景杂,繁花静叶声色唯妙,还原了近半个世纪上海的生活地图和人情世故。出身于军人家庭的沪生长大做了律师、资本家家庭的阿宝长大先做工人再做贸易、普通工人家庭出身的小毛长大继续做工人,这三个背景不同的上海男人串起了数百人物、40余年的云波诡谲。

与人们传统印象中海派小说多传奇故事不同的是,30多万字的《繁花》对准的是平凡人物的生活庸常,所讲故事不过是时代的边角料,却经过现代意义的提炼,作者试图在饮食男女鸡零狗碎的琐事中,发现生活的真相、触摸上海这所城市的内在纹路。为人津津乐道的是,《繁花》传播的过程颇具传奇色彩。2012年秋天,籍籍无名的小说编辑金宇澄,化名“独上阁楼”,在研究上海本地文化的弄堂网文学板块“弄堂网”上每天写上一段,意外受到如潮喝彩,而后登上《收获》,出版单行本。3年来,这本小说几乎拿遍了国内各种文学大奖,最近更是不负众望地获得第九届茅盾文学奖。可以说,《繁花》有了现在的关注度,是新媒体和传统媒体合力的结果。

《繁花》有种笃悠悠、懒洋洋、漫不经心的调子,同时又能见作者的雄心勃勃。另一个重要特点则是以传统话本的方式谋篇,整部小说几乎全由闲谈、闲聊和对话组成,句读分隔多用短句,简单标点,句子短而细碎,少铺陈,干净利落,兴味盎然。

《繁花》前言写古罗马诗人有言,“不亵则不能使人欢笑”,但整本书写少年,成长,追求,爱情,算计,倾轧,欲望,幻灭,死亡,凡此种种,写的都是极寻常的事,讲的有荤有素,底子是悲哀。《繁花》并非想象之华,却有回味无穷之味。习惯浅阅读、轻悦化阅读的人们,不妨走进去,体味这繁花开落的悲喜,感受“甜蜜的未生即死的言语”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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