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云遮天池水
雨季刚过的东北,犹如水饱之后的汉子,滋润而慵懒。车行在去往长白山的山间路上,便会时时感受到温润的水气中植物在拔节地生长。四周绿绿的山与倒影下绿绿的小河相互纠结着,呼喊着向远方跑去。
远远望去,一片绿色在群峰点染下拱卫着神话了的长白山,神话的长白山在我们心中也便有了云雾笼罩下的神秘,这神秘似乎是一种无法排解的缘。这是一个不经意的日子,我们划过身边浓浓的绿色的牵绊和山村小河边化不开的水气,与千百万年的长白山解一面之缘。
据说,这一面之缘在很多人那里都成了解不开的结。因为,长白山的天气经常是变化无常。山下是好天气,山上却是云遮雾盖,让很多人为千里迢迢而来却没能看到天池而懊恼。我们与长白山会是一种怎样的机缘呢?
随着海拔高度的不断升高,长白山的植物却变得越来越矮小,尤其是那著名的岳桦树,山下还很高直,随着海拔的升高,它却变得低矮而扭曲,一丛一丛,见不到从前的挺拔,可从它虬曲的枝干和干枯的树皮上,却能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历史感,或许是“高处不胜寒”的因素吧。到了海拔2000米以上,周围的景致反倒变得平静下来,失去了周围山峰的映衬,长白山多了一分冷峻,有了一分唯我独尊的霸气。到了海拔2500米以上,就感到这山峰只能与蓝天、白云为伍,周围环峙的群峰反倒成了高山下面的小土堆了。
踩着山顶的碎石土路登上山顶,映入眼帘的是一泓高阔的湖水,这就是长白山的天池。在蓝天、白云下,天池就这样清晰地呈现在面前,平静而自在,湖水映衬着蓝天,泛出深深的蓝色。《山海经》中说到长白山:“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不咸”意即“有神的山”。神山、圣水把长白山天池描摹的犹如人间天堂。蓝天上白云飘过,白云的倒影在湖面上随风轻轻地飘荡着,从这一边到那一边,轻风起处,波痕淡淡化开,宽阔的湖面渐渐归于平静。四周的山岩裸露着一种铁黄色,似乎就是当年火山喷发烧过的痕迹。据了解,长白山作为休眠火山曾经有过三次喷发,最近的一次是在1702年,距今仅有300多年。坐在天池边上,望着泛着深蓝色的湖水被周围16座山峰掬捧着,心似乎已沉落到无尽的湖底。
突然想起,来时路上提到的与长白山的缘分。这就是我期待的不期而遇,或者说有缘相见?一时愣住了,望着天池平静的湖水,四周淡定的群山,天上飘过的祥云,一幅“水光潋滟晴方好”的天池美景。禁不住问自己:“就是这样简单?”于是在心中轻轻地描摹着云遮雾挡、雨前风后的天池景象,想象着如果赶上雨雾天气上山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下山的途中,心中念念不忘的依然是天池中的那泓水,这些水会到哪里去呢?有记载,这天池水是松花江、图们江和鸭绿江的三江之源。想来这水不会只是托在由山围成的“水盆”中吧!。在《安图县志》中曾有称赞长白山瀑布的诗“疑似龙池喷瑞雪,如同天际挂飞流”。延着这首诗的思路,我们找到了长白瀑布。很远处就可以听到水落下发出的轰鸣声,原来这长白瀑布真是挂在崖壁、倾泻而下,激起的水汽在日光中泛出五彩。远远地望着长白瀑布,心中想着那池水,想象着面积达9.2平方公里,平均深度达到204米的一池水倾泻而出会是一种怎样的壮观!瀑布四周,山随水势形成一个喇叭口,这使得瀑布的轰鸣声更加惊心动魄。仰望瀑布的顶端,似乎踮踮脚就可以望见白云拂过的天池。
瀑布边的山大概是经过火山的炙烤,山石皴裂,使整座山犹如用夯土砌成一般,似乎可以想见火山喷发、熔岩流淌的时刻,周围的群山在以自己石质的坚硬承受着熔岩烈火的考验。那时的大地一定是在震颤中寻找自己的走向。一番震荡之后,大地重新开始生长,树叶繁茂、鲜花盛开,一切又归于往日的平静。当我们在“地下森林”中见到数百米的地坑中依然有各种植物在顽强地生长着,美人松相互依附着,高挑而张扬地挺直自己的躯干向上生长,我们感受到一种生长的力量。这力量生发于万尺地下,繁衍在万物之间,化成山间每一滴水、每一丝气息,每一片绿色,隐形在每个人不经意的身影中。
其实,这种生长本身并不需要圈圈点点,它在数百往年的时光流转中静静地体味着春夏秋冬,它不会犹豫、不会叹息,也不祈求。每日望着天池上空的“云卷云舒”,云自在地飘,水自在地流,不会如我一般期待一种缘分中的相见。对它来说,长白山上终日飘荡的白云即便遮住天池秀水,依然遮不住熔岩浇铸在它心中的天池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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