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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09年12月11日 星期一

百味杂陈说“括号”

□ 张 峰
《工人日报》(2009年12月11日 006版)

“括号”是符号中一个很普通的符号,却又是一个很不普通的符号。我最先见识“括号”的不一般是在一些人的名片上。

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突然见了面,寒暄过后,老同学递过一张名片,接过来一瞻仰,“××大学××部副部长”,正要表达敬仰之情,老同学提醒说,“可是正处级哦”,低头再一拜读,可不,“副部长”后面还跟着一个“括号”:(正处级)。大学里的副部长是什么级,一般人不是很清楚,加个“括号”,看的人就一目了然了,这“括号”加得有理。

吃一堑长一智。后来又接到一个宣传部“副部长”的名片,这回我没有贸然开口,而是争取先读完了名片。果然,在“副部长”后边也跟着个“括号”:(部长空缺,主持全盘工作)。这个“括号”把这位“副部长”的地位解释得很到位,虽然是副部长,但因为部长“空缺”,这位副部长主持全盘工作,言外之意,人家分明已是事实上的“部长”了嘛。又见到过“某某名刹住持”的精制名片,后边也赫然跟着个“括号”:(副处级),一方面显示了这个和尚的非同一般,另一方面却又透露了该住持同志似乎有些“六根未净”。还接到过“某某协会主席”的烫金名片,“主席”后面金光闪闪的“括号”很是显眼:(享受副厅级待遇)。“括号”告诉你,这个协会主席你可切莫小看。

早些年,“括号”还用在领导的会议发言稿中。秘书写稿的时候,常常要考虑会场群众的反应,有的秘书就在自以为写得很精彩的地方,用“括号”标注:(此处请停顿,可能有掌声)。懂行的领导念到这里就停顿下来,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视全场,常常能得到群众掌声的回应。不懂行的领导,念到这里,会把“括号,此处请停顿,可能有掌声,括号完”也给念出来,引得听众哄堂大笑,笑过以后也会有掌声,不过是喝倒彩的掌声而已。

某年春节联欢晚会上上演过这样一个小品:两个旅客在火车上为消解旅途的无聊,用名片代替扑克牌玩扑克游戏。甲出科长,乙就出处长,管住甲的科长;甲又找出一张局长来,管住乙的处长;甲出业务员,乙就出经理,管住甲的业务员;甲就找出一张总经理来,管住乙的经理;乙又找出一张董事长来,管住甲的总经理。甲想了想,抽出一张秘书来,管住乙的董事长,乙说不行,秘书怎么能管住董事长呢?甲说你看清楚了,我这秘书可是带“括号”的“(女秘书)”,乙顿时哑口无言。

最近见识到“括号”的博大精深无所不能是看某市出台“禁酒令”:市里的“禁酒令”云:“工作日中午一律不准饮酒(接待市外客人除外)。”有市里的“括号”在前示范,各级各部门发文件贯彻落实时便也纷纷带上了“括号”。县里的禁令云:“工作日一律不准饮酒(接待县外客人除外)”;部门的禁令云:“工作日一律不准饮酒(接待外单位客人除外)”。结果,该市禁令满天飞,但各级各部门工作日酒照饮不误。

区区一个“括号”,就这样“括”着多少世态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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