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火焰 一边是清泉
来到吐鲁番,我忽然联想到一个字谜,谜面是:“一边绿,一边红,绿的喜雨,红的喜风,喜风的怕雨,喜雨的怕虫。”谜底是个“秋”字。我到吐鲁番的季节正好也是秋天,感觉吐鲁番就像谜面那样奇特。
一边是“火云满山凝未开,飞鸟千里不敢来”的火焰山。初秋时节,依然是烈日当头,暑气逼人,在沙砾地面,更是热浪扑面,足底发烫。据说夏日最高地表温度能达到80℃以上,人们形容这里埋沙能烤熟鸡蛋,贴墙能烙熟大饼。蜿蜒曲折、寸草不生的赤褐沙岩灼灼闪光,炽热气流滚滚上升,用肉眼观看,只见云烟缭绕,恍如大火腾空燃烧。明代陈诚有诗云:“一片青烟一片红,炎炎火焰欲烧空。春光未半浑如夏,谁道西方有祝融。”
而另一边则是“十里桃花万杨柳,中原无此好春光”的大片绿洲。到处铺绿叠翠,郁郁葱葱,草木芳菲,鸟语花香。村舍农家,错落有致,杨柳桑榆,树荫摇曳。这里的烈日好像比火焰山那边柔和了些,气流也似乎没有火焰山那边浓稠,人们顿时感到豁然开朗,轻松了许多。经过筛选的缕缕阳光穿过密密匝匝的廊棚,银波荡漾,斑驳陆离,让人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串串葡萄晶莹剔透,苍翠欲滴,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两边的反差如此强烈,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令人匪夷所思。
造成这种强烈反差,使素有“火洲”、“风库”之称的吐鲁番能够清水长流、生命常绿,除了地势的原因外,最主要的奥妙在于这里有众多的坎儿井。
对于坎儿井的来历,在当地维吾尔族群众中流传着这样一个古老的传说。很久以前,一位牧羊人赶着羊群在戈壁滩上迷失了方向,干渴难耐昏死过去。朦胧中经一位老者指点,牧羊人在一处湿地挖到了甘甜可口的泉水。他回村里把这处水源告诉了大家,村里人在戈壁上开凿了一条长长的引水渠到村里,可是水还未流到村口就被烈日晒干了。牧羊人正在困惑之时又在梦中得到老者指点,在地下开挖暗渠,隔一段距离掘一口竖井,挖掘暗渠的泥土从竖井中提出。村民们经过三年半的艰难施工,终于把清泉引到村里。全村男女老少欢欣鼓舞,利用这淙淙的清泉栽种树木花草,瓜果梨枣,荒凉的戈壁滩从此变成了漂亮的绿洲。
当然,这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实际上,坎儿井是科技含量很高的水利工程,凝聚着新疆人民的心血和汗水。吐鲁番气温奇高,又多风少雨,全年中几乎有十个月不见雨雪,年降水量不过十几毫米,蒸发量却高达三千多毫米,因此空气异常干燥。但是,吐鲁番盆地北部的博格达山和西部的喀拉乌成山,每当夏季来临,就有大量融雪和雨水流向盆地,当水流出山口以后,很快渗入戈壁地下,变为潜流,积聚日久,使戈壁下面含水层厚,储水量大,为开挖坎儿井提供了丰富的水源。吐鲁番大漠地层深处,沙砾石由黏土或钙质胶结,质地坚实,坎儿井挖好后不易坍塌。
坎儿井由地下暗渠输水,基本上不受季节、日照、气温、风沙等方面的影响,水源和流量稳定,可以常年自流灌溉,很少出现旱涝灾害。在这光照丰裕、高温少雨、风干物燥、寒暑区别巨大、昼夜温差强烈的独特气候条件下,正是坎儿井输送的冰雪雨水,浇灌滋润了吐鲁番大地,从根本上改变了吐鲁番的生态环境,赋予了吐鲁番无限生机,使之成为镶嵌在沙漠戈壁上的一块欣欣向荣的绿洲。
坎儿井真是一项构思巧妙、技术高超的伟大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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