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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09年09月15日 星期一

没有乘客会注意开车的这位女司机,但他们却是她最在意的人

【劳模写真】情洒桐城路

□本报记者 郑 莉
《工人日报》(2009年09月15日 005版)

25年来,王雪琴安全行车82万公里,相当于绕着地球跑了20圈;运送乘客超过1000万人次,可以站满10个天安门广场。她是合肥公交系统惟一一位“零”事故、“零”违章、“零”投诉的女司机。她创下的安全行车纪录目前仍然无人打破。

9月8日,7点30分,晨曦透过云层的缝隙露出几缕光辉。在合肥市桐城路,公交车站台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上班的人。

记者走进人群,寻找王雪琴。虽然前一天见过面,但记者依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她。

王雪琴用力挥着手迎了上来,手臂被阳光晒得黝黑。

“乘客您好,欢迎乘坐白马巴士……”此时,一辆红色公交车驶入站台,王雪琴转过头,眼光从车头滑到车尾。忽然,她的眉毛拧了起来:“车后窗被尾气熏黑,影响司机视线。”她低头在手中的小本上记下了车号。

“我在检查司机的操作动作,比如开车时不交谈,车停3秒后开门,关门3秒后启动,车身车厢要清洁……呃,都是些小事情。”看着记者一脸疑问,王雪琴憨厚地笑了。

就是这些“小事情”,她不厌其烦地重复了25年。如果不是因为一个“意外”,她本来准备当一辈子公交司机。

25年来,她安全行车82万公里,运送乘客超过1000万人次

王雪琴曾是合肥公交集团白马巴士有限公司4路车驾驶员,安全行车82万公里,相当于绕着地球跑了20圈;运送乘客超过1000万人次,可以站满10个天安门广场。她是合肥公交系统惟一一位“零”事故、“零”违章、“零”投诉的女司机。她创下的安全行车纪录目前仍然无人打破。2005年,她荣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同年,王雪琴还被全总授予全国五一巾帼奖。

王雪琴的工作生涯没有华丽的色彩,25年来,她只开这一条线路。

每天行色匆匆的乘客上上下下,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坐在最前面的这位女司机,而他们却是她最在意的人。

“怎么能让乘客在小小车厢里感到温暖舒适?”刚当上司机的王雪琴满腔热忱,而她的想法却招来了嘲讽:“公共汽车只要把乘客运到目的地就算完成任务,别给自己找麻烦。”

“我们送的是乘客,不是萝卜白菜,一定要考虑人家的感受。”执拗的王雪琴在脚下练起了“功夫”:缓起步、轻换挡、慢刹车。在白马公司,她开车稳是出了名的,把一杯水放在她的车头,一路下来可以一滴不洒。

要把10米大车开稳并不容易。4路车经过合肥市繁华路段,车辆多、红灯多、学校多、店铺多、行人多。王雪琴专门准备了一个笔记本,一有空就往街上跑,把不同季节、不同时间的路段特点记录下来,烂熟于胸。

2003年2月10日晚,下起大雪,路面结冰。王雪琴驾车经过环城路口时,提前放慢了速度,左右观察过往车辆和行人。突然,一辆摩托车失控,摔倒在她的车轮前。早有防备的王雪琴狠命踩下刹车,避免了一场惨剧。

让乘客感到宾至如归,光稳还不够。王雪琴的车厢玻璃永远干净明亮,地板被清扫得一尘不染。她在车上为乘客准备了雨具、方便袋、地图、针线包,甚至还有创可贴和一些常用药。夏天,她还会把自制防晒窗帘挂起来。

多年来,王雪琴有了不少“粉丝”,即便后面有空车,这些乘客也一定争取挤上她的车,因为“坐王师傅的车就好像回了家。”

凌晨3点,人们还在熟睡,她已经骑上自行车上班了

“驾驶员工作是个辛苦活儿,常年起早贪黑,睡不得一个整觉。劳动强度大,一般男同志都吃不消,可她从不吭一声。”工会主席于建新说,公交车运营时间大多从早5点到晚23点,每天早班和晚班轮流。王雪琴轮到早班,凌晨3点就要出门,要是轮到晚班,下班到家已是夜里12点。

王雪琴有一个习惯,一定要提前20分钟到公交场站,检查安全、打扫卫生。凌晨3点,人们还在熟睡,她已经骑上自行车上班了。冬天是最难熬的,她住的地方没有路灯,看不到路面结冰,常常连人带车摔出去,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常年饮食不规律使王雪琴得了胃病。4路车从南至北贯通合肥市中心,一趟跑下来需要两个半小时。为了赶时间,她常常吃不到一口热饭。有时候,热乎乎的饭刚到手就要出车了,每到一个总站她就吃上两口,“一顿饭两趟车跑下来都吃不完,到嘴里的食物已经冰凉了。”

老式公交车发动机前置,出风口正好在驾驶员的座位旁。夏天,王雪琴的腿总被发动机喷出的热气烤得起满了疹子。“不过,天冷的时候可以用来暖脚嘛。”王雪琴并不觉得有多苦。

在别人看来,王雪琴不知疲倦。但,一场大病把这个“女铁人”击倒了。

“那次确实惊险,连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回想起2006年9月的一幕,王雪琴的家人依然心有余悸。

那天,王雪琴正驾驶4路车在熟悉的街道上平稳行驶。突然眼前的景物被黑雾笼罩,心脏以她无法负荷的速度狂跳不止,嘴唇憋得青紫。她用尽全力踩住刹车,便倒在方向盘上不省人事。乘客和同事急忙把她送到医院。经过几天的抢救,才脱离了危险。

住院的十几天是王雪琴最难熬的日子,“不能开车,觉得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

病后上班的第一天,领导对她说:“雪琴,你岁数大了,身体又不好,还是转到管理岗位,别上车了。”

王雪琴哭了。

专心做一件事,把它做到极致就是成功

2007年7月1日,王雪琴走上了新的岗位——外勤管理,负责每天在3条达标线路站点检查司机工作和车辆行驶情况。

对于一些人来说,这是一个再轻松不过的工作,随便找个站点溜达一下,然后就可以回家休息了。但王雪琴是个闲不住的人。

她每天早晨7点钟就开始奔波在几十个站点之间,一直要到19点晚高峰过后才肯下班。

今年8月,王雪琴又和同事们在火车站搞起了排队上车活动。“人群拥挤上车的时候往往是小偷下手的最佳时机,如果大家都排队顺序上车,他们就无可乘之机了。”

一个月下来,火车站果然少了不少偷窃案件。“有些惯偷跑来说,‘你们不要再这么搞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没饭吃了。’”王雪琴得意地笑了。

在平凡的公交岗位上,王雪琴工作了29年——逢年过节,她几乎没和家里人吃过一次像样的团圆饭;几乎每年,她都抢着在农历大年三十上晚班,别人家吃年夜饭,她家吃“年午饭”。

对于女儿,王雪琴更是满心愧疚。为了安心工作,女儿4个月大她就狠心地断了奶,丈夫既当爹又当娘。“孩子小的时候都不认我,只找爸爸。”王雪琴摇着头苦笑。

懂事的孩子上小学就学会了自己做饭。有一次,王雪琴下班回家,看到女儿正一口口吃着夹生的米饭,心一下子揪紧了。她扭过身子,忙着再煮一锅米饭,泪水已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王雪琴说,她后半生的最大心愿就是补偿家人,给丈夫煮煮饭,陪女儿逛逛街。

刚参加工作时,王雪琴只有20岁,明年她就要退休了。对于自己的人生,王雪琴挺满足:“一辈子专心做一件事,把它做到极致,就是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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