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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08年11月28日 星期一

《换爱》:关于爱 的童话式寓言

李建军
《工人日报》(2008年11月28日 007版)

每一种文体都对应着特定的季节和人生阶段。如果说诗歌属于春天,那么小说就属于秋天。写诗需要飞扬的青春激情,但写小说则需要丰富的社会阅历,需要成熟的人生经验。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称诗人为“主观之诗人”,称小说家为“客观之诗人”:“客观之诗人,不可不多阅世,阅世愈深则材料愈丰富、愈变化,《水浒传》、《红楼梦》之作者是也。主观之诗人,不必多阅世,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李后主是也。”我认同王国维的真知灼见,所以,我相信“80后”或“90后”是有才华的,但不太相信他们一下子就能写出有分量的小说来。后来看了一些“少年作家”的东西,果然没看出多少名堂,只觉得我们的一些“媚嫰主义”的批评家、出版商和媒体对“后”字号作家的哄抬,实在不过是心情急切的揠苗助长罢了。

据介绍,“少年作家”边金阳不仅“曾经两次获得中国少年作家杯一等奖”,而且被誉为“中国的哈利·波特、魔幻小说第一少年”。“一等奖”固然可以证明一个孩子的写作能力,但“中国的”与“第一少年”之类虚头巴脑的名头,似乎就不可太当真。属于“90后”的边金阳如果真的想在文学上大有作为,就别把自己的头伸进“90后”的圈套里,更不要让那些用华而不实的赞词编成的绳索捆住自己飞翔的翅膀。

我读了边金阳的小说《换爱》,感觉他的想象力是活跃的,也很会讲故事,的确有着写作的天赋。尤其可贵的是,他对于爱的情感,有着健全而深刻的理解。乔治·弗兰克尔在《道德的基础》中认为,一个“美好社会”的“道德目标的座右铭”之一是:“努力发扬博爱、同情和相互信任等美德,并把它们作为生活的好品质,良好愿望的源泉,并以在社会上发扬这些美德为己任。”在我们的许多作家身上,也许不难看见才华,但很难看到这种爱的意识和能力,至于把博爱等美德变成一种稳定的道德原则和价值立场者,就更是寥寥。

《换爱》是一则关于爱的寓言,里面有着孩子式的大胆幻想,有着童话式的单纯与清澈。其中,父亲的爱是绝对忘我的付出和牺牲,而大宝则最终完成了由自私、冷酷向感恩、报答的道德升华和人格成长。回心转意的大宝向父亲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会用我的爱把你的命换回来。”这样圆满的收场虽然让人感受到了善的胜利,但是,作者应该学会把人性和人情表现得更复杂一些,更深刻一些。至于语言和叙述的明显过度的夸饰和渲染,从修辞效果来看,似乎并不十分好:要知道,低沉掩抑的哭声,往往比捶胸顿足的嚎啕,更能催人泪下,更能使人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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