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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08年10月28日 星期一

【走在路上】听从内心的召唤

□李圆程
《工人日报》(2008年10月28日 005版)

大约10年前,陈美儿为自己工作去向犯了好一阵儿的愁,当地的民政部门、文化站和工会3个单位让她选择。可她很矛盾,内心挣扎了很久,坐办公室堂皇、清闲,个中滋味她以前体会多年;干工会,以前没干过,听说很辛苦,还不怎么受人重视……最后,陈美儿选择了工会,原因是,在原单位工会主席的循循善诱下,她终于找到了自己心里最想干的事情——帮助别人。(陈美儿的事迹详见下文《陈美儿:广州首位“职业工会主席”》)

有一点生活阅历的人,看到这里,很容易有所触动,因为,在一生当中能够找到自己内心真正想做、又真的去做了的人,并不是很多。

我们的人生,从生到死,时时刻刻都像是在作战,虽然结婚、生子、功成名就,但内心或外在世界仍旧是个战场,无论在家里、办公室里、团体里、社区里,我们都在无止境地奋斗。荣耀是奉献给观众的,而与之相伴生的焦虑、寂寞、沮丧和忧郁,就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深埋于土壤之中的根须,树有多高,根就有多深。

不久前,在一个特殊的场合邂逅已经95岁高龄的著名画家黄苗子老人,“您很有名的,前几天电视里还介绍您呢。”面对晚辈的赞美,病榻中的老人孩子似的连忙摆手,说了一句很禁咂摸的话——“这些都不重要的,老朽啦。”

那什么是重要的?老人没说。他只是用自己的人生经验告诉人们,名誉、金钱还有社会成就等等这些被我们当成人生目标而倾力追求的东西,并不重要。

同样是一位迟暮的老人,当他在写给自己看的随笔时,回忆起年轻时候的一段感情时,引用了一位古罗马人的话,“我在这世上活了70年,但真正可称之为生活的,只有7年。”写下这几行字没多久,这位老人猝然离世,时间是1778年。卢梭,这位资本主义启蒙运动的先驱,壮年时他说,“人,生而自由”;垂暮之年,他说,“幸福的真正源泉就在我们自身”。

99岁坐着轮船环球旅行,这位日本老人站在船舷边,举起手中的酒杯,向矗立在北极蓝天碧海间的冰川致意。看到这样的画面,我想,什么时候,也这样启程?

走过了相当的路程,发现了生命所有的活动,其中的美、丑、享乐、不幸和困惑……然后,我们应该在这短暂而有限的几十年里,为自己留下一些时间,从对名利的渴求中抽身,倾听自己心灵的声音,尝试去寻找生命中更为重要的东西。

陈美儿,这个普通的中年女子,凭着自己的人生经验,在重新择业的时候,没有再去按照社会上设定的标准来进行取舍,她给了自己一个听从内心召唤的机会。当评委问她:“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优势来参加竞选?”陈美儿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工作起来,可以不吃饭、可以不睡觉。”

这是源于内心的热情,重要的不在于功成名就,而在于这样的活着。

最简单的道理之中才有最非凡的美。愿我们每个人都能领略,不虚度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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