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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边长大的我,对大海的热爱与生俱来,亦去过许多知名不知名的大岛小岛。我既喜欢远方普陀山的佛国神韵,鼓浪屿的时尚优雅,也喜欢家乡长山岛的原始纯净,海王九岛的厚重富饶。来觉华岛前,朋友说我喜欢的金庸大侠《射雕英雄传》中黄药师所住的桃花岛,就是这个觉华岛,顿时觉得浑身上下气血贯通,恨不得马上前往一探究竟。
不曾想,来到觉华岛,令我最难忘的,不是想象中“桃花影落飞神剑”的侠情,却是岛上8位守岛的边防军人。
觉华岛位于兴城海滨东南方10余公里,距兴城海口9公里。辽代兴城县城即在此设立。觉华岛俗称大海山,在唐宋时代称桃花岛,辽金时代称觉华岛。因岛上盛开野菊花,于民国十一年(1922年)改称菊花岛,后又改回觉华岛。觉华岛呈长葫芦形,面积约15平方公里,地势南高北低,最高海拔198.2米,海岸线长27公里,是渤海湾中第二大岛屿。
身处觉华岛,才深切感受到什么叫和谐安宁,什么叫民风淳朴。8个官兵像岛上的大管家,除了自身的警务业务工作,岛上的大事小情总是不断,跟随着季节的脚步而变化。夏天进入旅游季,游客众多,全岛治安、安全等警务量剧增,偌大的岛上只有8个官兵,他们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没有一个人能安稳地睡个囫囵觉。而进入冬季,更是处于守岛的紧张状态。
每年1月下旬开始,辽西地区气温降低,辽东湾三分之一以上的海面被海冰覆盖,连绵起伏的巨大冰块,像一匹匹脱缰的野马在海面上驰骋,将觉华岛紧紧围困。觉华岛进入海上封冻期,与外界的交通中断,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岛。气温忽高忽低,海水结成的冰块也不结实,人在冰上行走,非常容易发生危险。年关将至,有些居民要到岛外采购年货,也有些游客想到岛上游玩,会步行或驾着电瓶车在冰面上穿梭,当地人把这叫作“跑冰”。“跑冰”看起来新鲜刺激,但非常危险。虽然官兵们早早就竖起了“禁止在冰面行走”的条幅,并不间断地沿着海岸巡逻,但依然阻挡不了有人冒险踩冰出岛和进岛。
前年春节前夕,有十几位觉华岛居民偷偷冒险踩着冰面到兴城采购年货,返回途中,忽然冰面断裂,形成巨大浮冰,十几个人趴在冰面上,随时都有落入海水中的危险。接到报警后,边防官兵紧急联系破冰船,但由于破冰船无法靠近营救,边防官兵又及时联络北海搜救中心,请来直升机,将他们全部救上岸。
每到初冬,趁着海水还没冻上,菊花岛边防派出所的官兵就和当地居民联手,提前做好抵抗海冰的过冬准备,出动警力,协助居民赶在海冰封岛前,抢运食品、日用品、罐头、膨化食品、烟花爆竹、饮料以及居家常用的香皂、洗发水、药品等等,提前完成冬季岛上的物资输送,确保海岛居民幸福过冬和过年。
在觉华岛,除了正常的执行警务工作外,官兵们经常会遇到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
去年春节前,菊花岛边防派出所和觉华岛管理委员会就积极协调直升机,将一位被严重烧伤的94岁老人杨志敏,紧急送出觉华岛,并转送到葫芦岛市内一家烧伤科医院接受专业救治。
请飞机进岛,这是头一回,但类似救助的事儿可不少。赶上海冰封岛、岛上有媳妇要临产的,边防派出所的官兵都会提前到家里了解预产期,然后协调管理委员会的气垫船往兴城或葫芦岛送,杜绝了家属带着媳妇涉险“跑冰”……由于官兵的努力,虽然海上年年发生冰情、险情,但十几年来,从没有发生一起人身伤亡事故。
除了繁忙的工作,觉华岛上的官兵还有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孤独寂寞,他们为海岛守卫,为岛民解忧,却远离自己的小家,把艰忍和寂寞留给自己。在觉华岛派出所里,我看到了一个特殊的生日墙,墙上面是相框装裱的官兵们出生那天的报纸,有一张1989年9月18日的《参考消息》,上面的内容是苏联的消息,这一天是边防军人石景宇的生日,他或许并不知道,他出生的那天,世界的格局正在发生变化。还有一张是1992年4月22日的《人民日报》,这一天是鲁硕的生日。这些可爱的年轻军人,用这样的方式,记录自己的青春年华,记录着“身在小岛,心怀天下”的格局。
在觉华岛的南面海边不远处,有一个八角井,这是一眼淡水井,辽金时代建设,距今已有千年,是岛上大龙宫寺僧侣饮水之井。虽与海相邻,八角井水却甘甜可口,没有丝毫苦涩之感。每逢大旱之年,岛上水井相继干涸,唯有八角井水深如故。更神奇的是,在八角井旁边,有一棵高大的菩提树,树高叶茂,遮盖着八角井。我折下了几串形状各异的菩提树叶,带回家制成书签,风干成我永远的记忆。
天气越来越冷,守在温暖的屋子里,我时常看着书页里的菩提书签,想象着觉华岛上那些可爱的官兵。年关将至,年三十晚上岛上的烟花和家家户户团圆的年夜饭,与官兵们的寂寞,一起在我的脑海里叠加。从这个冬天起,我开始关注天气,因为,在觉华岛冰冻的严寒里,有我牵挂的海岛守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