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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艳玲:戏是我的梦,我的魂(图)
//www.workercn.cn2014-12-11来源: 天津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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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导演也挺好玩儿

  记者:京剧《赵佗》是您创排的新编京剧,是您第一次当导演,请您谈谈这部戏的创作初衷和您第一次导戏的感受。

  裴艳玲:京剧《响九霄》演出之后,获得了中国戏剧奖的“梅花大奖”等奖项,省里希望我们能再出成绩,再出新戏,当时我看中了“赵佗”这个题材。这是我第一次做导演,我挺犯“怵”。像《钟馗》《哪吒》都是别人铺好路子、写好本子我去排,这个戏我本来想邀请《响九霄》的导演来排,可是他有事儿来不了,邀请新导演我又怕磨合不好。结果给我“架”在那儿了,只能自己导。我和副导演之前都没干过这个活儿。一开始在创作方面也没什么思路,就是跟着感觉走,但我有我的优势,就是熟悉舞台,熟悉舞台节奏,知道戏应该哪儿多哪儿少,文戏武戏应该用在哪儿。

  赵佗是秦朝恒山郡真定县(今河北正定县)人,话剧、电视剧都演过这个人物。京剧《赵佗》讲的是他奉秦皇之命率军进驻岭南。他活了一百多岁,人物历史跨度很长,想把这个故事完全讲透很难。在处理这部戏时,我和编剧商量,希望用母子情为全局贯穿线,避开重大历史事件的铺陈。历史上没有赵佗母亲这条线,我们的剧本到后面逻辑上有点儿过不去。比如,历史上赵佗跟汉朝有矛盾,汉朝刨了赵家祖坟,那他为啥还不打回去?我跟编剧要找到让观众接受他不打仗的理由,索性就加上他母亲这条线。

  《赵佗》是政府扶植的项目,历经3年反反复复地修改,到第13稿时,我们的创作遇到瓶颈,还专程通过中国戏曲家协会邀请专家来帮助修改。一直到去年年底成型,这个戏一边演,一边改,一直到这次在天津演出前还在修改。虽然我已经快70岁了,但这次还是像娃娃一样学着拼图和画画,原来这样叫做导演啊,也挺好玩儿。

  记者:作为一部新编京剧,《赵佗》有哪些独到的特点和亮点?

  裴艳玲:我在剧本选材方面格外用心,还琢磨着,一出京剧不是完整地讲完一个故事就够了,而是需要通过较为简单的情节,来重点展现演员的功力。比如沉香不能没有几十个旋子,哪吒不能不耍“圈”,钟馗不能不跳“判”。考虑到我的年纪和身体,“短打”的东西动不了了,所以戏的前半部分主要以“靠把武生”的戏为主。从上世纪70年代起,新编戏多了,“靠功戏”少之又少。像《赵佗》这出戏,能看到我和对手使用的武打套路,行话叫“枪架子”,这在新编京剧中是很少使用的,觉得“枪架子”哐啷哐啷的,多慢啊,要这个没用。其实不然,一个“枪架子”可以造就一个演员,从头上到脚下,一招一式显示出雕塑美,能够看出一个演员的格局。我觉得武戏在京剧舞台不能少,我还能动,就不愿意舍掉。特别是赵佗,他是武将,所以我着重用了一些非常传统的武戏。

  《响九霄》“反串”女儿梦

  记者:说到新戏,就不能不提2009年《响九霄》,这部戏体现了您深厚的艺术功力和创作角色的能力,收获了很多奖项,它有什么样的创作背景呢?

  裴艳玲:2004年,我接任河北省京剧院院长,任期3年。当时的情况,一方面,新官上任需要拿出业绩;另一方面,也有年轻人问我,是不是只能演老戏,不能排新戏?我也没有回答他,我当时的情绪也很复杂。我决定排演《响九霄》并不是“赌气”,其实这个想法已经酝酿了四五年了。有一次我去法国,很偶然,我在街上看到一面照片墙,其中有一幅照片,照片中的人物踩着跷,贴着云片,我感觉他像是中国人,一看说明,果然是中国人,叫田际云,艺名响九霄。我托人查找他的资料,惊讶地发现,他是花旦、青衣、武生、老生、小生各个行当样样齐全,而且他也是河北省人。当时我就很想把这位戏剧大师呈现在舞台上,向这位比我还全面的京剧演员致敬。

  《响九霄》里有一段“哭坟”的戏,这场戏是核心唱段、重头戏。写《响九霄》时,杨舒棠是个新编剧,我常说他是个无名小卒。他写的词儿没什么格律,但特别动人和真切,“哭坟”那场戏一稿而成,我边唱边流泪,我就说,哪段都可以动,就这段不能动。“哭坟”这段长达15分钟的唱腔是我自己设计的,我冲凉的时候、遛狗的时候、去厕所的时候都在揣摩那种感情,经常掉眼泪,这段唱,就是哭出来的,自由度很大,每次演出时都有变化,因为觉得这段戏倾诉了响九霄的儿女情怀,必须情之所至才能唱得生动,唱得到位,这段唱也是我的风格。

  记者:在《响九霄》中,为什么您演了一辈子武生突然“反串”旦角?

  裴艳玲:很多人都说《响九霄》我上演了“十八般武艺”,其实我就是认真地把各种行当“玩儿”了一遍。比如在戏中戏《斗牛宫》里,我平生第一次扮成仙女亮相,贴云片时,我自己都非常兴奋。我5岁登台,演过大把的武生戏、老生戏、猴戏,还演过老旦,但我就没贴过片子,我想我这辈子总要演一回女人吧?否则太冤了。学女人的声音,这对于我来说就是唱“反串”。这也是我刚才说的,我一直想尝试新的东西。

  记者:现在回头看,同样是新戏,《响九霄》和《赵佗》这两出戏有哪些不同?

  裴艳玲:《响九霄》表现个人技能多一些,展现了在各个行当间转换的裴艳玲。这是一出现代戏,一些传统的功底不好表现,演完《响九霄》,我还有遗憾,觉得不过瘾。《赵佗》的题材和规模更大,有创新,但更靠近传统京剧,也更具有现实意义,关照当下,反对战争,呼唤和平,演绎亲情。

  《赵佗》的唱段唱腔上是我自己设计的。《响九霄》用了大量的“二黄”和“反二黄”。这两个戏挨得太近了,我担心懂行的人说裴艳玲只会这两段,为了区别之前的作品,我大部分用了“西皮”和“反西皮”。我要求编剧写唱词时,打破格式化的传统句式,有意写一些不规整的唱词,为了设计唱腔时有变化,为了唱腔出新,更好地演绎剧情和人物的情感变化。同时,在音乐方面也挖掘出已经很久不用的老曲牌。

  唱戏要先学做人

  记者:您在河北京剧院培养了很多年轻京剧演员,您最希望他们从您身上学到哪些东西?

  裴艳玲:我常常跟年轻人说,唱戏关键是做人,不能见钱眼开。人往这儿一站,心里要透亮,要有正气,没有正气,长得多好也是白搭。

  在练功方面,我觉得武戏跟文戏不同,文戏都有票友,到了三四十岁嗓子也还可以,但武戏这行饭不好吃。还是那句老话,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同行知道,三天不练观众全都知道,决不能超过三天。老辈留下的经验,时至今日,我们仍活在这个经验里。走上舞台,就一定要对得起观众,对得起这个行当。

  京剧这门行当博大精深,需要老师跟学生口传心授,人传人。文戏和武戏都不能对着录像带学习,那样学习只能越学越“柴”,还是需要好师傅,有了好师傅,就不怕没有好徒弟。坦白来说,河北离北京、天津太近,京剧人才大量流失。而我这个人是“护犊子”,《响九霄》和《赵佗》两部戏启用的都是河北京剧院的演员,在可以请“外援”的情况下放弃了。除了我的“私心”之外,也希望我们的演员在一次次的彩排中有所提高。

  别人说我是艺术家,说我是“国宝”,我听着其实心惊肉跳。现在排戏,我马上70岁了,我思考的仍然是能不能披得动那件几十斤的“靠”,穿着二寸半的厚底儿靴踩在厚地毯上,我能不能站得住。我的扮相什么样,开打怎么打?武生怎么唱?赵佗当了皇帝怎么唱?这是我排《赵佗》时每天都在琢磨的事情,每天想的都是跟戏有关的事情。

  记者:京剧舞台上好像很难看到纯武戏了,是不是武戏这个行当没落了,您觉得呢?

  裴艳玲:这个问题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武生可以“没嗓子”,“短打武生”可以专门唱“短打武生”的戏,“靠把武生”可以专门唱“靠把武生”的戏,可以不用唱老生的戏,甚至五音不全都可以演戏。这些都叫武生。随着时代推进,仍然只呈现这种表演,别人会认为这是“杂技”。而且,武生戏想融入大题材,说明一个故事很难。

  很多武生、武丑、武旦都放“锈”了,天天泡在排练场上没用,没有市场,练着练着就茫然了。但是,中国京戏的“武戏”是舞台上不可缺少的半边台。中国京戏没有武戏就混同于地方戏了,只是腔调不同,没有架势。今天的武生如何更为全面地发展?这是一个引人思考的课题。

  记者:您说过您1959年就在天津演出了,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裴艳玲:是的,1959年,我12岁,开始跑码头,在中国大戏院、华北戏院、长城戏院几个戏院间跑得很顺。当时戏曲演出“计时收费”,也面临一段低潮,没人看戏。那时我带着京剧团在天华景戏院一猛子“扎”了一个月,早晨8点半开戏,一直演到晚上10点半,反响不错。记得那时候街上没有这么多小汽车,公共汽车还是电车。那时候我还喜欢和爸爸妈妈在海河边儿上玩儿。

  我从上世纪50年代、60年代到80年代一直在天津唱戏,像《宝莲灯》基本就在天津排演的。我觉得天津的观众捧人、懂戏,天津是我的摇篮,能碰到懂行的知音。这样的地方我喜欢。

  裴艳玲谈京剧的“守旧”与创新

  有一段时间我非常困惑,这种困惑来源于我对很多新编京剧的不认同。偏离传统京剧套路越来越远,基本属于“话剧加唱”这样一个模式,还不如多唱点儿传统戏。曾经有十多年,我都拿不准,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我现在仍然觉得像京剧和昆曲这种传统艺术剧种,在选材和排戏方面应该很慎重,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造一个精品出来的,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说我现在有一些成绩,那么绝对是沾我那些“传统底子”的光。我从小跟着父母走南闯北,滚在舞台上,泡在剧场里。无论是大段的传统唱腔台词,还是对跑虎跳、砸踺子等传统武戏,我都是耳濡目染,不算无师自通,也是深受熏陶。但跟我的前辈相比,我的传统功力还是不够。

  我认为每个演员都不仅要继承传统,还要大量学习,不管是好的还是一般的。量的积累才能有质的飞跃。当你的碗装满水时,想不往外溢都不可能。积累得不够,才会急于求新,因为害怕比较。

  我常常告诉自己和学生,当创作束手无策时,回头翻翻老本子、老曲牌,它肯定能救你一把。很多次都是这样的,一翻就出现宝贝,一倒腾就出好东西,就是这么一个过程。如果有人觉得我守旧,那我觉得自己守得还不够,如果守得更多,我会比现在还强大。

  创新的路其实是很难走的。靠复杂的包装也能成就新戏,但是那样的所谓的创新留不下什么东西。作为一个艺人,有的人一心想出优秀的艺术作品,有的人靠艺术讨生活,这是两条不同的路,我不想评价好坏,需要后人来评述。

  如果说新意,我每个戏都要学点儿新东西。像排《哪吒》学会了耍彩带和九节鞭,排《赵佗》学了击战鼓。决定要学,就得学精。演完之后,我需要观众做我的评论员。如果说,裴艳玲完全是老套子,完全是《长坂坡》那一套,这也是不成功的。新戏中必须有传统功力,但是需要新的表现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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