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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5年10月12日 星期一

大自然的秘府

张少恩
《工人日报》(2025年10月12日 03版)

幽深的雨林,生命的王国,磅礴的力量深不可测。每一种生命在进化的路上都孜孜以求,身怀绝技。

雨林,大自然的秘府。丰沛的能量,伟大的宝库。光雨催发,大地厚重,兼收并蓄,为一切生命的庚续、繁衍创造条件。

这里有凶猛的野兽,也有狠毒的蜘蛛和蛇蝎。对它们来说,我属于异质的介入,雨林可能感到了某种不适和警觉。越走越深,仿佛它要将我吸入和消化。我的神经发紧,迫切地想听到人语声,想看到探险队的身影。

多少年来,我对孤独情有独钟,对热闹和喧嚣总是抵触,但此时寂静太强大,每一片落叶都让你惊愣,毛骨悚然。飞舞的蝶也跟踪我,是林妖的盯梢吗?

鱼尾葵如篦子,梳理雨林纷纭的思绪。云鬓的桫椤,秀发飘飘,仪态优雅而婀娜。剑兰有琴心。宽幅的云锦可裁为汉服和霓裳。紫荆花的芳香撞身,行于其下呼吸更卓绝。木棉树古时就有赈灾之功,丰腴的花而今依旧是彝族独绝的食材。世界有丰富的形态,每一种存在都是神意。

心肺已领取了丰厚的负氧离子。致幻的槟榔我只仰望而不敢品尝,它笔直的身材如竖起的螺纹钢,而叶子却像绿毛鸡。智慧的榕树须芒飘逸,若无其事,但它瞄准时机就扎入大地,化成自身支持的力量。兰花草内敛又含蓄,谦卑又圆融。

坚韧的根向下探求,不遗余力;灵动的树梢随机应变。巨石为神山助力,险峰刺入云霄。甘霖频洒,泽被万物。

在雨林里,我宅心仁厚,不厚此薄彼。都是美好的。都有生命的自主权,理应得到敬重。

巨大的午间,所有的物种都在凝神思考。一片花有些困倦,仿佛对一切都司空见惯,神经和细胞不再兴奋。人,亦需要不断输入新知。否则,思维也暗淡,精神亦倦怠。

我的手中持着一片阔叶,肥嘟嘟的,红黄相间。不知道它来自哪棵树,叫什么名字。它更像一句箴言。一件事物有千种解读。仿佛我持着的是自然主义的身份证——进入雨林的门票。

时间多么快——百年、千年,一树尔。微风吹来,枝叶窃窃私语。

是谁弹奏寂静的弦?潺潺的溪水没有午睡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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