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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4年07月07日 星期一

我的磨钻工岁月

刘永宗
《工人日报》(2024年07月07日 03版)

高一那年,我辍学回家。经亲戚介绍,我进了一家生产合金钻头产品的工厂,成了一名磨钻工。

一个月工资600元,虽然对于负债累累、家徒四壁的我们来说“杯水车薪”,但总比没有收入要好,况且离家也不远。老爸特地为我配了“宝驹”——一辆二手自行车,方便我上下班。

我们打磨的合金钻头有一字形和十字形的,都是用来打凿加工石头用的工具,坚硬无比。我工作时,把待打磨的钻头取出,放在一个小塑料桶里面,然后逐一将钻头用双手握紧,把需要磨的部位按在滚动的砂轮上双面打磨,磨到钻头合金比较整齐地裸露出来,方便打凿就可以。打磨的力度要恰到好处,不宜过度用力,以免损坏钻头的硬度和锋利度。在砂轮上打磨完的钻头如烙铁一般滚烫,旁边放了一个装着水的小铁桶,打磨完放进去做降温处理后再统一取出,如此循环往复。

我一整天弓着腰坐在小凳子上,戴着帽子、手套、防尘眼镜、口罩,使尽全身力气,顶着电动砂轮硬磨。刚开始一两天兴致满满,但是连续几天下来,双臂被电动砂轮震得又酸又麻,磨下来的粉末沾满全身上下,有一些还会钻进眼睛和鼻孔,甚至经过喉咙到达肺部。

想到父亲因病无法工作,家里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弟弟妹妹还在上学,如果我也不努力工作赚钱,家里就会陷入困境。无论多辛苦,我都必须坚持工作。

我每天带着疲惫的身体,像机器一样连轴转地工作,苦苦支撑了六七个月。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那天下午,天气炎热,我在低矮闷热的厂棚里有些走神,紧紧按着的钻头从手中脱落后掉在地上,左手大拇指由于惯性的作用顶上砂轮,虽然迅疾收回,但指背还是被飞快转动的砂轮磨出一个“小坑”,血涌如注。我被送到镇上的一家卫生所,缝了六七针。虽然打了麻药,但还是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

后面一两个月,我只好在家休养。过了好久,手指上的肉才一点一点长回来。受伤后,也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有劲地握紧钻头在砂轮上硬碰硬地打磨了,一方面使不上力气,一方面也担心把缝合的伤口给再次震开。我只好结束了这磨钻工的工作,另谋他路。

转眼间,20多年匆匆流逝,我大拇指指背上的那道月牙形伤疤依然清晰可见。这道伤疤永远铭记着那些艰难岁月,时刻提醒我要珍惜如今来之不易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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