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盛夏
儿子背诵诗人袁枚的《所见》,这首诗我学过, “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印象深刻。思绪瞬回到童年时光。
每年夏天,最盼望的就是暑假了。可每天清晨都会被一阵阵的蝉鸣声吵醒,父母早起听见蝉鸣,嘀咕着“今天是个好天气”,便套好牛车耕地去了。我爬起来写暑假作业,前院的泡桐树上又多了一只蝉,两只蝉在齐声喊着“笨死了,笨死了”,我出门捡了土疙瘩掷向荫翳的树冠,土疙瘩穿越枝叶发出“簌簌”的声响,蝉声立即停歇了,可待我返身刚在书桌前坐定,“知了,知了”的鸣叫声又开始了,似乎比刚才还要响亮。
正待着,堂哥扒开门缝喊我,我才想起和堂哥约定好的要去捡蝉壳。蝉的幼虫从地下钻出后,就慢慢爬到树干上,潮湿的夜里,蝉进行最后一次蜕壳,蜕壳后的蝉就飞走了,树干上空留一只金色的蝉壳。蝉壳是一种中药,那时候镇街上有人收购,每只一分钱,我和堂哥就提着袋子,顺着硷畔,或者下到沟里寻找蝉壳,情况好时一天可以捡几十个蝉壳。
有时候,我们也捉蝉玩。准备好长竹竿,顶端用柳条弯成一个圈,找一个网格密的网兜套在圆圈上,捕蝉的工具就做好了。循着蝉声,蹑手蹑脚地靠近树,看准树干或者高树枝上的黑点,把有网兜的那一端慢慢地悄无声息地移到蝉的下方,然后迅速罩住蝉。捕到的蝉我们会用绳子拴住蝉腿,看着蝉扑棱着翅膀在空中飞来飞去。有时候我们还剪短蝉翼,看着蝉飞到半空中,又晃晃悠悠地落下来。运气不好时会抓回一只哑巴蝉,身体要小一圈。后来才知道,蝉有雌雄之分,会鸣叫的蝉是雄蝉,发声器就在腹基部,像蒙上了一层鼓膜的大鼓,鼓膜受到振动而发出声音,而雌蝉没有发声器,不会鸣叫。
长大后我对蝉有了更加细致的了解。蝉的幼虫生活在土壤里,靠吸植物根部的汁液供给营养,经过数年甚至上十年的漫长等待,才在某一个黄昏或夜间从泥土中钻出,幼虫刚钻出来时,还没有翅膀,艰难地爬上草丛或树梢,脱掉金黄色的蝉衣后,才变成了有翅膀的蝉。我们平时听到的蝉鸣,就是雄蝉在求偶或者交配时发出的声音,盛夏过后,完成产卵任务的蝉也走近了它生命的尽头。
我一直觉得蝉的一生是值得颂扬的。沉寂地下数载,卧薪尝胆,只为奋力跃出地面,爬上枝头在阳光下展示自己的歌喉,哪怕这个过程极其短暂,也要尽情高歌,努力地飞翔,把最好的自己展现给大自然。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远处的树林里一阵阵蝉鸣袭来,时而高亢激越,时而浅吟低唱,时而飘忽灵动,时而喧闹躁动。我站在楼顶的露台上,听着忽远忽近的蝉鸣,迎接又一年盛夏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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