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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0年04月12日 星期一

【陋室观复】风俗与仪式

欧阳
《工人日报》(2020年04月12日 03版)

清明时节正是北京花开的日子,万紫千红的人造自然地界儿,很是吸引当下闷居钢混丛林中的各色人众,平常年头基本不去观望一眼的我,也没忍住,在饱览秀色的闲暇,领略一下飘漫在空气中的花香之气。

漫步在早年整治成公园绿化带的河岸,满眼都是让人赏心悦目的多彩花色,北岸是正在盛开的海棠花树,南岸则是海棠和丁香并排,色香俱溢,略有不同的是,因大树对阳光的遮挡,绽放的海棠花朵与含苞欲放的粉红花蕾正共树争艳……

正仰头欣然地移动着,脚下却有烟尘飘升上来,不仅遮挡了我好色的双眼,而且还携带着烟火味驱赶走了花香。

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缓步移动的脚搅动起了地上燃烧物的灰烬:显然是某些不准备去扫墓的人——抑或是故去亲人之墓不在北京的外来新市民——在这里缅怀故人留下的遗迹。抬眼望去,燃烧后呈现为不规则圆形的图案,星星点点地排列在花丛中间的人行步道上,在视力所及的短距离范围内,居然有两位数以上的燃烧点。这些无序散布在路上的遗存印迹,有的虽然已做了清理,但灰色的影像清晰可见,而一些显然没有清理的,已经被过路的风吹成了难以描述的形状。

时值清明,怀念祭奠故去的亲人自然是应有之义,而烧纸钱,在中国无疑是其中最为重要的悼念方式之一。有人说,烧纸实际上就是对逝去前辈、亲人的追思,并非陋习或者封建迷信,而且,此类祭祀方式,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原因是其中蕴含着仪式化的寄托。

客观说,这种说法或有道理。悼念逝者,或者是祈福往生者平安于他们的时间,在人们将意念化为行动的特别时刻,总是需要做点什么的——我们的确需要某种有代表性的仪式化行为(符号),烧纸即是如此。

只是,作为一种风俗,其中的迷信色彩并没有缺席。比如路口、河道边的烧纸寓意,尽管也是历史悠久,但并不意味着有仪式化的意义。而且,这种行为,似乎也没有清明时间的局限,比如“初一、十五”的时段,尤其是新年伊始,一些路口街角的绿地遍布燃烧斑迹,且每每余烬四散。这种固定风俗是否属于仪式化的一种?有很多人显然认为不是。在相关的网络讨论中,不少人就表示反对,认为“路边烧纸是陋习,是最愚蠢的方式”,和真正的烧纸祭祀传统关联并不密切。

是否如反对者所言先存疑。就这个问题我说个亲历的事。某次去找朋友,结果朋友让我跟着去烧纸,我以为要去墓园,末了是走向一个四通八达的路口,朋友很严肃地画圈烧纸一堆。问及缘由,一是因为前夜梦里老父前来诉说缺钱,二是路口通泰,便于钱财及时送达。

倘若是因为这种事由,研究生学历的朋友是不是真心有点“迷信”了?以我之见,简单归类到迷信恐怕不妥,而当作心理安慰的自我暗示应该更合适。不过既然是寻求安慰,随着绿色殡葬、低碳祭扫以及环保理念的持续提倡,人们可否坦然地“移风易俗”呢?就像晚近发起的网上纪念堂,很多仪式化的方式,都可以在网络虚拟世界中圆满达成,烧香(纸)献花之外,还能为已故亲人设立“恒久”的纪念堂,据说还可以有社区集体公祭,等等。

撇开这些典型的仪式化方式,更重要的,如果真是为了供给美食钱财,虚拟世界的速度当然更快,并且“道路”四通八达,永远不会“塞车”……再说了,如若确实有“平行世界”中的新生活(往生),我以为通过虚拟维度,信息(财物)更容易送达彼岸。

总之,那些仪式化符号的坚守,不管是告慰逝者,还是给生者以欣慰,都可以归属到必须的范畴。但是,作为经年积成的风俗,那些具体的行为范式,有很多是可以移易的——不会减弱人们拜祭先祖、亲人的能量,就像如今很多人用鲜花,而不是宰牲畜祭祀那样。

无论是何种形式,我们真正意义上传承的,是生者心灵的安详。因之,不仅是仪式,尤其是风俗习惯上,显然可以有纯粹行为举措上的进阶,就以烧纸这种事来说,有个类似公共祭坛的区域——而不是到处画圈乱烧,供后生发送心愿会不会更好呢?

不止这些,实际上我们的很多风俗都可以移易,风俗和仪式,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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