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王朝的必然结局
——读余耀华《宋徽宗时代》
一个王朝的灭亡似乎比一个王朝的兴起,有更多的话题和耐人寻味的地方。
徽宗是在国势阽危、大厦将倾的情况下,将大位“内禅”给钦宗的。而不到两年,王朝便告覆灭,所以真正的亡国之君算不到钦宗头上。有历史学家说,也不能把整个北宋王朝毁灭的责任都推给徽宗一人。试想,一百余年来的积弱岂是由一个人造成的?但是,读了《宋徽宗时代》一书,我感觉到,他还是要在其中负很大一部分责任。在某种程度上,他国破家亡,被俘流亡以终,确是咎由自取。
著名史学家陈寅恪先生曾经说过:“华夏民族之文化,历尽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这在徽宗一朝有集中的体现。《宋徽宗时代》中“浮华背后的危机”一章所描写的东京方方面面的繁华,令人惊叹。而赵宋皇帝对文人的优待,也可从本节所叙徽宗礼遇米芾的故事窥得一斑。徽宗一朝大部分时段可称得上“盛世”,但是,往往是盛世当中埋藏的危机也最为深巨。比如为造成盛世的假象,或者为了一己之逸乐,徽宗让他的手下遍搜天下的奇花异石,累年装运入京,此即臭名昭著的“花石纲”,造成了多少百姓的倾家荡产?由此激发民变及方腊起义,实际上就是给帝国敲响了警钟,可惜的是徽宗君臣仍不自省。
对于北宋的灭亡,前人总结是过于重文轻武或以文制武,武备松弛、武将削弱,以致不能很好地应对外患,乃至稍一接敌,便溃不成军。问题是:为什么北宋一代九个皇帝,除了开国的太祖、太宗,后来没有一个皇帝能够高瞻远瞩,深刻地认识到这一危机而改弦更张呢?这就是封建帝国的宿命:祖制不可更易。即便有王安石之变法,但最终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如果不是外部的强大对手,它还会延续相当一段时间吗?不妨来看内部因素,比如用人是否得当?内部机制各环节如何?
选徽宗做皇帝就是大错特错。他是一个艺术天赋极高的人,从书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的艺术家气质导致的任性到了何种的程度,有时简直就像是西方的嬉皮士,放浪形骸,胡闹不止,甚至是匪夷所思。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是政治家。虽然继位之初也踢出了像样的几脚,给人以朝局一新之感,可惜不一载就偃旗息鼓,照弹旧章而不思振拔了。要命的是根本分不清忠奸,为一般宵小所包围,出牌行令一无章法,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无“是非”观念。这样的一个人掌舵,那就是醉汉驾车,不亡何待!
《宋徽宗时代》在讲史的基础上,时而采用小说笔法,情景如绘,难得的是过渡自然,这得益于作者吃透了史料,包括历史的细节。如徽宗内禅后,在局势危急时曾经南逃过一次,途中的情景描写得就比较逼真,所根据的是历史笔记小说。在某种意义上,也可视本书为一部“信史”。
阅读本书,读者还可以感受一下徽宗的性格,即便在逃难途中也不忘开玩笑,其轻浮可以想见。但是,偏偏这样的人在位2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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