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偶尔看看世界杯，我有很多年不怎么看足球比赛了。

现而今，不仅曾经烂熟于心的足球世界所知甚少，而且对重大的赛事、日程也是处于漠不关心的状态。

想想，这应该不完全是电视、媒体新闻看得少的关系，也可能和岁月有关——年轻时的热情洋溢慢慢流逝，有这种可能。

不过，记忆中的情愫并没有完全被磨蚀掉，遇到某些印象深刻的资讯，还是会引起共振，还是会搅动心里埋藏的情绪。于是，在得知今年的欧洲俱乐部冠军杯是两支英格兰球队在争抢的时候，忍不住就又点灯熬油地看了一回。

不出意外，对我来说，比赛是沉闷的，要不是有看台上那些中老年球迷热情仍旧不改的鼓励，或许比赛中程我就放弃熬夜了。

解释一下。我自己更乐意是一个不太在意比赛输赢的旁观者，通常会把体育运动当作艺术来观赏，而不是以竞技来看待。因之，在足球比赛的激烈对抗之外，更喜欢充满激情的“好看”表演。就说英格兰的球队吧，曾经的喜欢，就是基于过去那种猛打猛冲的“冲吊”战略和场上的呈现，整个赛程就像潮水一样，你来我往一刻不停，虽然不乏战术战略上的训练和谋略，但场上的激情闪现更有魅惑。

按照老派的英格兰足球理论，敌人必定是要犯错的，这种前提下，我军必须尽最大可能地快速把球踢到对方的阵地（门前），由之获得更多瞬间即逝的机会，伺机破门一战而屈人之兵。如此一来，整场比赛便都会以快节奏进行。比较起来，相似理论下的意大利足球就有些乏味：死扛着防守也是等待对手犯错，以便捕获反击的机会。可是，意大利的被动思维，如果看官不是刷脸粉丝，而是球迷先生，就整个比赛动态进展而言，显然不如英式风格那种谁也不服谁、进攻、进攻，再进攻的主动闹事那么赏心悦目。

至于技术派和力量型的说法，我以为没必要当回事儿，以功利型和激情型来区分更有意思。从这个角度出发，南美的流畅虽然也行云流水，但英格兰和之前荷兰球队一刻不停的战斗更具观赏价值，须知，表面上粗糙的冲击和抢断，没有技术做后盾是完全不可能的。

也是这种心理偏见吧，所以我不太喜欢德国队，德国人总是四平八稳，每一届球队都像强壮有力的坦克一样，遇谁都有条不紊地稳步推进，遇强不弱，与弱不强，全然一副限速运转的模样。喜欢德国队的放心拍砖，因为这样的谬论，俺已是久经沙场啦。

说到这里，我不自觉地就会回到1984年的欧洲杯决赛。那场法国和西班牙的对决，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技术派的较量，可我认为绝对是激情派的比拼——我一向把英格兰从前的风格视为激情派。整场比赛没有停滞，人和球都潮水般一刻不停，在球场上飞速运动，一波未停一波又起，最后，不知疲倦的雄鸡和野马一样的蛮牛都筋疲力尽……只要您心系足球，而不是被情感倾向左右，心系胜负，一定会有爽到极致的观赏体验。

可惜啊，到后来天平倒向了功利的一边——而不是所谓的技术流，胜负的欲望压倒了激情奔放的表演，看台上或还有情感左右的球迷，球场却已然换了风景，慢慢悠悠的齐达内（虽然他强得我不得不服）居然可以左右中场，看球变成了纯粹的技术活，这让人想到资本的影子——胜负成为独霸足坛的唯一诉求，足球尽管还是“圆的”，可少了很多意外的激情画面，由之，足球的魅力渐渐地就从俺心中溜了出去。

诚然，比赛的功利驱使是无可厚非的，可我还是倾向于艺术大于竞技，喜欢看到各种队伍“充斥”的赛场，不同的理念都拉到场上来表演一番，就像艺术的不同门类，比如新古典派和印象派的相互争艳那样，如此赛场才更有趣味，尤其是我这种不以胜负来评判优劣的家伙，相信每种谋略和战术，必然有其合理的内核，各家都拿出各自的高招和所长，争奇斗艳，那才够精彩。

激情奔放即便是在“理性”斟酌的领域，也更容易带出新奇的念想来，这个道理哲学家是有研判的，像尼采。而在更富于感性支配的四肢运动天地，无疑更是如此。

对足球我这么看，对其他的领域，比如文化啥的，也是如此。也许是我老了，也许是成熟了，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