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刚造了两间洋房，墙面明天就要请油漆匠来粉刷了。父亲刚买了油漆，花了1000多元钱。那些油漆、石膏粉母亲前前后后看了多次，不停地说：“这油漆不知好不好？！ ”继而脸上漾出灿烂的笑容。这幢楼房，也许真的是父母一生最大的成就了。

下午，太阳正好，母亲坐在一楼的后厢房里，说：“这儿很凉快呀。”母亲的语气中透露着对这幢新房的满足。我、太太、三岁的儿子，全从客厅里移到后厢房里。

儿子爱极母狗产下的四只小狗，用一只篮子装了，摇摇晃晃地拎到了后房里，那条母狗阻拦了几回，没有奏效，只好呜呜叫着跟了进来。

母亲和妻子在撕蕃瓜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儿子和那四只可爱的小狗嬉戏，一会儿抱到头上，一会让它们叠罗汉。我躺在竹榻上，说：“这母狗会不会咬人？”母亲说：“不会，这母狗脾气可好啦。”

于是我放心了。儿子玩得“咯咯”笑，小狗摇头晃脑，以为儿子那胖嘟嘟的小手是奶头，伸出舌头拼命舔。而那条母狗呢，索性趴在地上，眼睛乌溜溜地瞧着。

我翻个身，后山的风好凉，竟然迷迷糊糊地睡去。醒来，房里已听不到声音。睁开眼，看到妻子抱着儿子已睡在铺在地上的竹席上，两人已经甜甜地进入梦乡。

小狗们也已经睡着了，母狗的头歪在它们身边，模样甚是可爱。而母亲，却呆呆地坐着。我说：“妈，你睡会吧。”

母亲醒悟过来，笑笑，说：“我好像看到有蚊子在飞，我给你们点根蚊香。”母亲轻轻走出后厢房，一会儿，房间里有股檀香味开始飘溢。西边的太阳慢慢从窗口斜射进来，刚好洒在小狗们的身上。那母狗被强烈的阳光刺醒，它微微站起来，用嘴一只一只把它的儿女们挪到阴影里，继而趴下。

母亲见了，轻声笑着说：“会做娘了呢。”太阳的余光照在母亲的头上，母亲那花白干枯的头发，让我有些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