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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8年09月17日 星期一

【高谈阔论】关于童话书的想法

冷荞麦
《工人日报》(2018年09月17日 07版)

前两天有朋友说到童话书的事儿,细问之下,才知事情源起于前些日子媒体关于曹文轩老师作品的议论。

曹老师的书我一页也没读过,但就感性经验而言,应该很好,要不人家也不会发个奖状给他。

作为老顽童,鄙人觉得,无论老朽还是儿童少年,阅读的事儿是不能就某一本书或某一个作者简单下结论的。实际上,阅读本身延伸出来的影响,更多的不是和作者,而是和读者的心智紧密相连。所以,关键还是看阅读者会倾向何种判断,比如读《联邦党人文集》,有人发现各种意见嘈杂可能会更公平,但另一些人觉得归于一统更有效率,应该说都有自认为成立的道理。

童话书的阅读很可能也是如此。比如安徒生著名的、备受推崇的“水晶鞋”,有西洋顶级学究研究后就认为利小于弊,声称研究结果表明这会在孩子内心深处埋下不劳而获的祸根。至于美人鱼,则会使人产生不切实际的妄想——坦白说,我就有这样的妄想,虽然明知不可能,但年过半百了,这种迷幻的白日梦还是会不时在脑海中浮现。只是后一种“迷幻想象”的好坏无法判断:想象力的拓展当然是好的,然而不切实际显然也有弊。

再有,童话叙事总会遭遇现实环境。据说西方因为有宗教划定的底线,因之在价值、道德等层面的纷争相对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依我看未必如此。

通常,童话表明的做人操守都简单明了,很多时候还可能是独断的(大约是惟其如此才便于少年儿童的理解接受),可当善良遭遇正直撞击的时候,应该如何选择呢?我们固然可以说选择善良(或正直),但涉及利益、立场的时候,这种说法往往扛不住,甚至会出现必须以立场,而不是真相(真理)来应对的局面。比如国人熟悉的陈词滥调:对同类事件,因为立场的差异,而不是出于真理、良善的考虑,大义灭亲和六亲不认都是常用词汇。

再有,童话书锚定在个人的视野中,不管作者自以为多么公正、客观——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事。面对这一现实,团队或可回避、减弱这样的困境,但作为个体的童话书作者明显难以做到。如口碑极佳的“芝麻街”所为:这档电视节目在制作过程中,就不惜劳神费心地做了超过1000项的研究和实验,并对可能的受众群体进行了广泛的测试,以验证对观众的影响。其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就是在策划和创作中尽量避免个人的主观想象。更重要的是,还有与时俱进的专业儿童心理学研究支撑——是团队、系统研究。

回过头来看安徒生及其徒弟们,可以说几乎所有的童话书籍都是个人的主观“行为”,并且作者多半都不在心理学家的队伍中,或有热衷心理学圈子生活的,至多也就是学问借用——这基本上也是个人化的。至于发起团队来进行广泛的研究测试就更不可能了——真如此,估计就会被羁绊在心理漩涡中,哪有功夫想那些“幼稚”的小儿科故事。

那么,会有副产品滋生,或作为个人作品的童话书是不是就不读了呢?当然不是。问题(如果有的话)的实质,不是什么书值不值得读,而是我们怎么去读。

总的来说,任何类别的作者以及相关作品差不多都是个人化的,之所以得到认同,无不是其人的见识有超越常人之处,人们正是从这些虽然有局限,但仍然能够给人启发和引导的文字中汲取营养,并昂首前行的。同样,就像成年人读书一样,儿童的阅读也是如此。就童话而言,在丰富想象力的同时,价值、道德等处世理念显然不可能复杂化,故而作为家长和老师,陪伴阅读应该才是减少“不劳而获”幻想这种副产品的良方吧?

事实上,如果除去极简的知识性绘本,可能根本就没有所谓纯粹的童书,像匹诺曹的谎话鼻子,固然可以让儿童明白诚实的意义,但如果长成的孩子发现与环境并不融贯,那么,他们的心理会呈现为何种状态呢?

所以,童话也必然是成年人读物,书中的情境属于孩子的世界,作为成年人,在牵扯到俗世问题时,耐心给出解说就好,甚至是那些“不好的书”(童话应该都是好书吧),你也可以给出你所谓好的看法——哪怕和书中道理相悖。

总之,童书的阅读是知识获取以及习惯养成的入门训导,孩子得到知识滋养,滋生出求知的欲望自然很好,如果真有所谓疑问,比如针对那些他们或者你认为不好的书,我以为更好,这倒不是说那些“不好”的书更有启发、更值得读,而是如果在童话简单的逻辑和结论之外,孩子能有自己的疑问和判断,岂不是更好?这应该才是阅读真正的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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