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

树上的，花圃里的

阳台上的，算不上叶子

尽管它们绿得要命

绿得你禁不住地赞美

它们只具有叶子的形状

真正的叶子应该贴着大地低低地飞翔

身上承载着人间的尘埃和悲欢

应该到过北京，上海

到过深圳和东莞

把异乡当成故乡

我用灵魂着陆

我是农民的儿女

却成了工业的后代

丧失了土地、农具和身体

包括我的嘴巴，也在一点一点丧失

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我看到了牛，我旧时的伙伴

拉着别人的幸福，却把头

埋在人间的深处

为嘴上的笼子，羞于抬头

我还看到我的身体

成了机器和流水线上的一部分

比如螺丝、机油、插件……

它们已经麻木得不知道自己

已经流离失所。

别了，我旧时的伙伴

别了，我的身体

我只能加入蒲公英的户籍

成为蒲公英的子孙

在人间飞来飞去

用灵魂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