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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8年02月26日 星期一

步履不停

罗娟
《工人日报》(2018年02月26日 05版)

没想到,第三个本命年来得这么快。

之前两个狗年之间没有明显的界限,迎面而来时完全没给自己带来太强烈的心理感受。但这个狗年不同,它横亘在面前,不容置疑地亮出醒目的生命标识,提醒我在此处有个清晰的人生界限——已过而立之年,即将进入不惑。

年前刚过完小年,我的一位姐姐就郑重地给我手腕上戴上了红珊瑚手链,寓意着“姐(解)霉”,还给我好几双红袜子,反复提醒我一定要在大年初一就要穿上。我去做指甲,小妹给我推荐了转运珠款,一个小珠子粘在指甲上,轻轻拨动,立即转起来。一切祝福都在提醒我,来到了生命的一个关键节点。

人生就这样被本命年划分成12年一个的片段,时间节点的存在给了我们停下来感怀的位置。旧事的光景真切存在脑海里,温馨的瞬间和遗憾的失落都未曾被岁月的脚步仓促所覆盖。

春节这几天,我一直听朴树的这首《且听风吟》:“日子快消失了一半,那些梦又怎能做完,你还在拼命地追赶,这条路究竟是要去哪儿……”

我们这代人有一种莫名的漂泊感,很多人如我一般,年少怀揣梦想离家读书,停留在某处,有些是因为工作也有为了一段爱恋,然后有一天突然发现,岁月易逝而故乡已经变成了回不去的地方。更锥心的是,“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想破碎的声音。”

站在人生的中途,看未来,仍旧惶然。

年前和一位老师一起共同畅谈本命年,他大我一轮,之前是一位孤独的诗人,他放下孤独,十几年来致力于一个助人成长的项目,换来了无数的交往。我很疑惑地问,越是本命之年,不应是活出本心,按照自己的喜恶去交友做事吗?

他的感悟却是,孤独并非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不去社交不同别人相处,反而是真正地懂得如何和人交往,在恰当时候做恰当的事情,对待感情世事都是一贯的正常态度,不会过分迎合也不去故作淡漠。关心自己应该关心的人,平平淡淡地相处。于尘世清净,于人间清白,自然会有一份安宁地清净,如此,你才能享受这份孤独。

站在人生的中途,看自己,难得静心。

春节期间,几家好友欢聚,围坐在圆桌相互夹菜交换心情,孩子们打打闹闹,人生的食色之乐,天伦之乐,真实的感情无一不掷地有声。看着眼前团圆喜庆的光景,纵使我失去了依靠者,还是更加努力成为守护者,纵然已然明了俯仰之间即作齑粉的道理,我还是眷恋着如此真实的生活。

站在人生的中途,看生活,爱与责任。

连转头回顾的机会都没有,岁月快速的流过。咀嚼起来,人生于我,有了五味杂陈。我时而幸福着,时而懊恼着,时而焦虑着,时而惊异着,步履不停的人生路上,生活给了我各种各样的果实,有的芳香甜美,有的苦涩难咽,有的平淡如水,有的味同嚼蜡。

《城门开》里说,“我们还年轻,生活的道路还长……不是没有机会投身于历史的潮流,而是没有准备、缺乏锻炼,到时候被潮流捲进去,身不由己,往往错过,才知道,失掉的梦想与年少”。

生老病死,成功失败,不止良多,不见其踪的分分秒秒,会把时间演化得漫长无比,弱化了我们对生命成长过程的感知。

譬如有一天,你惊觉父母变老;有一天,你遭遇了亲人的离去,有一天,你承受了失败的压力,有一天,你收获了成就的到来。

你以为自己知道,以为自己准备好了。

其实呢,并没有。

背负着尘世给予的爱,责任,要求我,步履不停,一直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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