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下旬的大庆，云淡风轻，天蓝如海。初秋时节，树叶已微微泛黄。从大庆机场驶出的一辆巴士，载着老中青三代石油作家驶向他们精神的圣地大庆——铁人王进喜的故乡。隔着车窗，沿路时而可看到“磕头机”（抽油机）有条不紊的起落。据说这里有6.6万台这样用钢铁铸造的带着石油味儿的机器。中国作协副主席何建明说，每次来到这个城市，他最想看到的就是布满这座城市每一片土地上的“磕头机”，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王铁人。

作家们都是带着作品来参加“中华铁人文学奖”颁奖仪式。用何建明的话说，“这是我国乃至世界上唯一一个用工人的名字命名的文学奖。”

18岁的文学奖

在若干国家级文学奖项中，“中华铁人文学奖”是唯一一个以工人名字命名的文学奖。铁人是上世纪激励了共和国几代人砥砺奋进的石油工人楷模——王进喜。

“大庆是新中国石油崛起的地方，是铁人精神的发源地。这次中华铁人文学奖颁奖活动在大庆油田举办，是回归铁人故里。”大庆油田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孙龙德说。从1999年11月21日在人民大会堂举行首届颁奖大会，“铁人文学奖”历时18个春秋。此后两届，颁奖大会都是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今年第四届是首次回到大庆。

“这是成人的年龄，铁人文学奖长大了。”铁人文学基金会副会长路小路说。

这个文学奖被誉为我国石油系统最高级别文学大奖。18年走来，作为参与者、见证者，路小路充满感慨。他记得第一次颁奖大会是原石油工业部副部长焦力人亲自坐镇指挥。“为了那次大会，他从廊坊石油总院的病房里‘逃’了出来，每晚我都要骑自行车去板厂胡同32号他家里汇报筹备进展情况。”据路小路回忆，当时本来要给老部长过80大寿，但老部长说，铁人文学奖不颁发就不能过这个寿。

历次评奖过程也是极其严苛，《铁人文学奖评奖条例》就是各位评委遵守的“法律”。其中有一次评奖时，一位老领导组织撰写的报告文学就被《条例》拒之门外。

世界上最有硬度的文学

铁人文学奖举办了第四届，每届都有新面孔出现，也都有震撼人心的佳作面世。很多作家是来自一线石油作家。青海作家曹建川凭借散文集《穿越青海长云》获奖。他来自那片“风吹石头跑，氧气吃不饱”的土地——柴达木。有人说那里是生命禁区，不适合人类生存。但它是中国最早的四大油田之一。

上台领奖后，他发表了一段感人至深的演讲。

“我要感恩一种精神，这种精神叫铁人精神，面对蓝天白云，特别是在冷胡烈士陵园面前矗立的400多座乱坟，会猛然触摸到石油文学是有精神原点的。那凌乱的黄土堆是石油先辈们早早走完的人生。他们在新中国成立不久的上世纪五十年代，骑着骆驼走戈壁；在共和国最艰难困苦的六七十年代，坚守家园不放弃。他们的身躯倒下了，但他们的精神高耸云天。那些人，那些故事，动感、明丽、坚硬、巍峨，成了我内心的温度，思想的硬度，文学的维度。”

在他看来，这种文学是以柔软的石油这种液体书写的。与其说是一种文学，不如说是一种行业精神和行业情操，铁人文学是石油文学人最早出发、也必将最终回归的文学的母体。

“也许这是中国甚至是世界上最有硬度的文学。”

回归铁人精神

中国作协主席铁凝说：“石油文学是当代工业文学的明珠，是中国文学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石油文学的灵魂是铁人精神，正是在铁人精神滋养下，石油文学涌现了一批有硬度、有温度、有柔情，闪烁着人性光芒的优秀作品。”

大庆是诞生铁人精神和石油文学的故乡，也是历代石油文学家向往已久的精神圣地。无论天南海北的石油文学，都在延续并发扬着这一文学样式的血脉。

“我是从当年的石油文学作品《柴达木小唱》《柴达木手记》这样的文字里找到的这种温度和硬度；从一代又一代中国石油先烈和石油前辈的精神火焰里找到的这种温度和硬度；也是从几百万石油职工的生活册页里找到了这种温度和硬度”。曹建川的创作正是延续了前人那里的精神火种。他总结这种精神为：顶天立地，气壮山河。

铁人文学基金会会长闫三忠说，“此次颁奖开启了铁人文学回归铁人纪念馆的历史一页。”

举办场地的回归，或许暗喻精神的回归。

“大庆的大，是一个人挑着一个特别长的担子；庆，意思是只有在广阔天地发挥作用的人，才是伟大的人。”这是何建明此次来到大庆，重新获得的对“大庆”二字的认识。10年前，他来大庆连续9次，写了一部作品叫《部长与国家》。

“写到了老部长，写到了王铁人，我想，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一个作家对铁人的致敬？作为一个作家，写出优秀的作品，让所有的人记住这块土地上曾经的战斗，曾经的人。我觉得这是我们的任务。”他说，很多人很想获这个奖，为什么？因为它是一种崇高的“铁人精神”。

9月20日早上，中国作协原党组书记李冰交给何建明一个“任务”——希望他有时间写一部有关大庆精神的作品，特别是铁人王进喜以后的大庆精神。

与此同时，他还收到另一位石油业内朋友的“任务”，请他写一部“中国百年石油史”。在他看来，这也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任务。

“我知道中国的石油百年史很大程度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红色’石油史。它跟世界石油史不同。中国石油史是为了一个民族、为了一个国家、为了社会主义的强大而书写的‘红色’石油史。”

他默默给自己定下一个时间表：在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时，完成这部历史的写作。

要完成写作，今后不知还要来大庆多少次。这次是何建明第10次，但他依然心情激动。每次来到这个城市，他最想看到的是布满这座城市每片土地上的“磕头机”。他说，看到他们，像看到了王铁人，看到千千万万的石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