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边杂谈】画画是一件寂寞的事

画家张大千 蒋文兵

音乐家王洛宾蒋文兵
生活中的事往往是意外地降临在你的面前。在一个极偶然的机会里,我暂时放弃了那很给自己过不去的、带有装饰风味的中国人物画创作,尝试采用意笔手法为当代中国画家们画起了肖像漫画,不想这些作品一出来,却得到了好的反响。自此之后,我就将数十年所积累的速写功夫与中国画笔墨技巧,一点一滴地用到肖像漫画的创作中去。在静静的秋夜,我突然醒悟,原来自己正在实践一个早已深藏心底的隐约的设想。
工作之余翻翻珍藏的画册已成了我的一种生活习惯。其中有些画册,每翻阅一次都会觉得有新的发现,真叫人百读不厌。八大山人、齐白石分别是我国十七世纪晚期和近代画坛两大巨子。然而,读到白石老人的《不倒翁》、《钟馗搔背》等作品,就不免为他深刻幽默的寓意、精致的笔墨和充满天趣的画面而叫绝。这里没有严格的解剖和结构造型,也看不出精心策划的技巧痕迹,似乎完全是画家兴之所至,寥寥数笔却是那么耐人寻味。八大山人笔下的一草一木、一鸟一石显然都被画家夸张变形精练至极,处处透露着作者心境的孤寂与荒凉。他的《孔雀牡丹》以及白石老人的《不倒翁》等多幅作品,历来为评论家津津乐道,称作为古代漫画之杰作,是深有见地的。
我平素对人的观察始终怀有特别的情缘,因而对周围人的形貌特征和精神气质的把握也就显得敏感。数十载的从艺生活,我一直沉浸于速写和人物画探索的城池,只是闲暇时偶而为朋友作肖像漫画展示墙上取乐。每每翻阅家藏画册,就会隐隐想到,假如我画漫画,一定要溶入中国书画的笔墨线条,画出与外国人迥然不同、有中国气魄的漫画来。
作画简单而平常,只求出自自己手中的作品,在形式上画得像一幅画,而不是简单的图像。随着阅历的增长,眼界高了,对自己的画的要求也高了。不少朋友看我的作品寥寥几笔,总认为文兵画起来一定是十分惬意的事,而我自己的感觉却从来没有轻松过。创作真的成了一件让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活,要想达到理想的目的,就非得用很大的力气不可。从这一点上说,我确实十分羡慕那种一挥而就把艺术当“玩”的聪明人。
尽管我偶而也轻松过,数十年的磨练,创作上也取得进展,并带来欣慰,但有一种手跟不上眼的无奈与不满,始终伴随着我。一张作品从无到有,从一般化水平到有所突破要靠自己一点一点去磨。有时满怀激情,似乎画得也很顺手而比较满意,但过了一夜重读,发觉竟是一幅非常平凡的次品。这时,你反复重画再重画,画上一个月也不一定画出满意的水平。我就是在这种眼高手低长期较量中走过来。这个过程孤独而痛苦,没有人能帮得上忙,你只有靠自己的意志和毅力走下去。所以,画画注定是一件寂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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