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古法宣纸

中国宣纸文化园内,一名工人正在加紧作业。针对宣纸制造这项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的生产性保护是一项系统工程,文化园也在不断完善。

5月22日中午,54岁的赵西华仍在石坡上晾晒古法宣纸制造的原材料。

张晓霞是宣纸文化园的老员工,她负责的是古法宣纸生产的最后一道工序——检纸。一张纸只要有一点瑕疵就可能被淘汰。

5月22日中午,宣纸厂的工人们在炙热的石山上作业。工作一上午,浸染了汗渍的身上沾满了草灰。

5月21日,全国劳模周东红和他的搭档正在进行捞纸作业,这也是古法宣纸生产中最难的一道工序。捞纸用的山泉水性寒凉,师傅们每捞一次就要把手放到旁边的水桶里保温一下,以保持手感。

52岁的小岭村村民曹等平在宣纸文化园中从事碓皮作业。由于现场声响太大,他不得不戴上厚厚的耳机。

5月19日,一位村民仔细查看污水处理池。县里环保要求越来越严,村民们越来越重视造纸带来的水污染问题。

曹移程本人既是宣纸厂的老板,也是一名书画爱好者,墙上的书画作品都是友人赠送的。

泾县榔桥镇是“红星宣纸”主产地,现在还住着宣纸厂以前的老员工。目前这里正要规划改造成宣纸文化特色小镇。
纸寿千年,墨韵万变。千百年来,宣纸以其耐久润墨的特性享誉中外,其传统制作技艺也被评为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近年来,现代工艺生产的书画纸因其量产大、价格低而占领了市场。而古法宣纸因制作程序繁复、成本高昂,市场越来越窄。谁来传承古法宣纸制造技艺成为一个现实问题。
探究宣纸制造的历史,安徽泾县小岭村的地位无可替代。
这里山水俱佳,生产宣纸所需的原材料一应俱全。宋末元初,躲避战乱的曹家祖先迁至泾县小岭,“贻蔡伦术为业”,绵延数百年。然而如今的小岭村仍在生产古法宣纸的只剩曹移程一家。
5月20日,《工人日报》记者来到小岭村的时候,曹移程的宣纸厂正在进行选草作业。“如果不是有画家强烈建议,并且主动出资赞助,我都很难下决心做这个古法宣纸。”64岁的曹移程说。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古法宣纸制造技艺一度被“抛弃”。到了八九十年代,随着乡镇企业蓬勃发展,小岭村的纸厂大多使用化学漂白的方法造纸,这种生产方式成本低、出纸量大。然而对纸品要求严苛的书画家并不认可,因为这种纸并不具有古法宣纸润墨耐久、质地柔韧的特性。
古法宣纸制造工序繁复,至今已鲜有人能掌握其全部的工艺流程。造纸中用到的原料青檀皮收割回来后要经历8个月的日晒雨淋,5遍蒸煮,成纸后需陈放2年才能使用。为了提高生产效率,一些品种的宣纸在原料生产方式上进行了变革,但工序大体遵循古法。目前正宗宣纸生产无论是采用古法还是新法,成本都在1000元每刀(100张)之上。
2007年,在书画家们的帮助下,曹移程的纸厂经过不断尝试,制造出第一批合格的古法宣纸。那一年,由中国宣纸集团投资兴建的“中国宣纸文化园”也正式在泾县乌溪开业。
然而,对于古法宣纸而言,保护工作的难点不止于找回原料配方,更重要的是要找到熟悉关键技艺的工匠。这其中,以周东红为代表的老技术工人成为文化园建设的骨干。
在古法宣纸制造的108道工序中,捞纸是公认的技术难度最大的工种。它需要两人配合,一主一副。前者称为“掌帘”,掌控节奏;后者称为“抬帘”,负责配合。制作中,力度和时间的精确掌控尤为关键,它直接决定了捞出的每张纸的厚度。一名学徒从抬帘学起,成长到合格的掌帘,一般需要潜心练习3至5年。
合格的捞纸掌帘需要保证每张纸1克以内的重量误差。而有着30年捞纸经验的周东红已经可以把误差控制在0.5克之内。2015年,他也因工作业绩突出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
碓皮的工作容易损伤人的听力,52岁的曹等平从事该工种20多年了。碓皮时木石猛烈撞击,声响极大,而他的工作却需要靠得很近。他不得不长年戴着厚厚的耳机工作,到如今听力还是差了不少。游客提问时,他常错过前半句话,还要反问一句“啊?”
古法宣纸得来不易,造纸人需要吃一番苦头才能掌握制作要领。中国宣纸股份有限公司工会主席曹一平介绍说,现在厂里的职工平均年龄已超过40岁,流动率也比以前高。
5月22日中午,太阳当空,纸厂的师傅们在铺满石块的山坡上晾晒着生产宣纸用的原料,他们已经劳作一上午了。“天还没热起来,这个季节上山不烫脚。”一位皮肤黑红的师傅说。两三年后,这些粗糙的原料将在工人们的手中历经辗转,再经自然之力慢慢打磨,最后被赋予全新的艺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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