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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7年05月22日 星期一

谢飞鹏

乡村的野草莓

《工人日报》(2017年05月22日 006版)

童年的琐屑有如动人的乐章,不时轻叩我的心弦,偶尔回味起来,心头便充满了无限温馨,比如我那乡村的野草莓。

那年头没有什么零食可吃,不要说桃梨野果,连路旁的酸柳秆、嫩刺茎,我们都会当成美食,折来把皮撕掉嚼上两口,何况那么好吃的野草莓。野草莓有很多种,我们通常都称之为萢。如牛奶萢、麦萢、地萢等等。到了春天,我便盼望时间过快些,让萢早日成熟。每年春天,野草莓是最大的期盼。

最先成熟的是结在有刺灌木上的牛奶萢,我家屋角头就有这样的植物。二、三月间,带刺的灌木会开淡白色的花。过了几天,细微的花朵就结出了一颗颗豆大的牛奶萢。于是我天天去看,看它什么时候会红。牛奶萢渐渐长大,由青变黄,我等不及了,便开始摘来吃。没有成熟的牛奶萢还酸溜溜的,我顾不得这么多,先解解馋。等到牛奶萢红透了,就像母牛的乳头一样,摘一颗放在口里,吃起来软绵绵的十分甜,没有一点酸味,让你满口生津。

牛奶萢还没有吃完,地萢就开始红了。结地萢的是一种低矮的刺莓,路旁溪边,田边地头,随处可见。红了的地萢圆圆的,夹杂在浅绿的刺玫叶中,仿佛是一簇红星。摘了这颗,又看到更大的那颗,一边采摘,一边往嘴里塞,嘴里、心里都甜透了。这是我一年最为幸福的时候。这时蝴蝶蜻蜓也来凑热闹,你在这里摘,它在那里飞,还悠闲的停在上面,仿佛是要品尝一下这甜甜的地萢。等你伸手过去,它就飞走了。

地萢吃完后,没过多久,麦萢也可以吃了。麦萢的刺藤多长在田坎和土埂上,果实底圆顶尖,像是个小红帽,红了吃起来不但甜,而且十分滑溜,一到口里便下去了。只是因为刺藤是贴地的,大人便经常告诫我:不要老是摘地萢吃,那是被蚂蚁虫子爬过的,不干净。那时的我只顾地萢好吃,哪管得了那么多。我吃过很多地萢,没出过问题。

吃完地萢后,一年摘萢的日子也就结束了,于是只有盼望来年春天早日到来。当然还有一种萢可以摘,它叫茶萢,不过不属于草莓,而是茶籽的变异,但也很好吃。三四月间,雨水很多,茶树结的茶籽有些会变成鼓鼓的茶萢。茶萢中间是空的,刚结出来时很青,还长着一层薄薄的绒毛,又苦又涩,不能吃。待到它长到那层青皮褪掉了,茶萢变得雪白光溜,大的比拳头还大。摘一个来,撕成两半放到嘴里,很脆,还有一股青甜味。要是茶子树结得多,一颗颗茶萢吊在高高的枝头,随风晃悠,十分诱人。我们那里有个谜语:“天上一个星,落下来一蹦。好吃不留种,留种又不生。”谜底就是茶萢。

现在城里一年四季都有草莓卖,鲜嫩得像要流出水来,但它很难引起我的兴趣。我知道,那些随时可以买到的草莓虽然也十分美味可口,但和我那乡村的野草莓相比,不但缺少了一份采摘的乐趣,更缺少了一份美好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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