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方持续批评下，美国联合航空公司首席执行官（CEO）奥斯卡·穆尼奥斯4月12日再度就拖拽亚裔乘客下机事件道歉，并承诺“美联航的航班上再也不能、不会发生这种事。”不过，由于美联航前后不一的态度，这起发生在本月9日的事件所引发的舆论浪潮并未因穆尼奥斯的道歉而停息——此事在网上引发热议，并在全球范围内引发关注。在众多网友声讨美联航、要求穆尼奥斯辞职的情况下，美国国内已经对事件展开调查，并思考如何保护已登机乘客的权利问题。

真相如何

美国中部时间4月9日晚，在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美联航飞往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的UA3411航班为临时安排该公司机务人员乘机，以机票超售为由要求4名乘客推迟行程，其中一名年近7旬的亚裔乘客因拒绝让座，被机场安保人员强行拖下飞机并因此受伤。有在场乘客拍下了当时的情况并将视频发布到网上，在全球范围内引起关注。

据现场目击者透露及多家媒体报道，当时机组人员为了让乘客主动下飞机，曾提出最高800美元补偿加一晚酒店住宿的条件，但没有乘客接受。在此情况下，美联航以“随机抽取”的方式选出4名乘客要求其下飞机，其中一名老年乘客表示拒绝。这名老者称自己是医生，第二天早晨还要给病人看病。机组人员随后叫来3名机场保安，保安在劝说无果的情况下将这名老者强行拖下飞机，并在拖行过程中致其受伤。这名老者最终被送往医院，该航班也因此推迟约3个小时。

事件引发关注后，美联航很快发表声明，对机票超售表示道歉。随后面对源源不断的批评，美联航CEO穆尼奥斯亲自出面发表声明，对“不得不重新安排这些乘客的行程表示道歉”。但紧接着，穆尼奥斯10日致美联航员工的内部信被曝光，穆尼奥斯在信中称被拖拽的那名乘客表现得“具有破坏性并好斗”，并对员工“按照既定程序处理像这样的情况”表示“坚定支持”。穆尼奥斯的上述举动犹如火上浇油一般，进一步激怒了全球网友和舆论，“抵制美联航”“拒绝乘坐美联航”等标签在网上迅速走红，不少网友还分享了自己乘坐美联航的负面体验。美联航股票11日也出现大幅下跌，逾6亿美元市值蒸发。

在舆论重压之下，穆尼奥斯不得不于4月11日再次发表声明道歉，称美联航对这一事件“负全部责任”，将详细调查并在4月30日之前公布调查结果。穆尼奥斯说：“我对那名被暴力带离航班的乘客和航班上所有乘客表示深深的歉意，永远不应该有人被如此错误地对待。”被拖拽乘客的律师11日也发表声明，证实该乘客为肯塔基州69岁的医生陶大卫（音译）。律师表示，陶大卫目前仍在芝加哥医院接受治疗。

问题在哪

美联航事件之所以会在短时间内引发全球关注并招致众怒，其中存在的几个问题值得深究。

首先是机票超售问题。超售并不违反美国法律，而且是美国航空业的通行做法，每架航班一般都会多卖几张票，因为通常情况下总会有人赶不上飞机或者临时退票，多卖几张票可以把航空公司的损失降到最低程度。如果因为超售而必须要求超出乘客下飞机，航空公司一般会采取补偿办法协商解决，如提供现金、支票和代金券等，最高金额为1350美元。值得注意的是，现实中因超售而拒载的情况一般都发生在登机前。

像此次事件中，乘客已经落座仍被拖拽下飞机的情况非常罕见。而且根据美联航后来发表的声明，此次事件其实并不涉及超售问题，4名乘客被驱赶只是为了要给4名机组人员让座。既然不涉及超售，航空公司就没有权力强迫乘客下飞机，因此而对乘客造成人身伤害还可能涉嫌人身侵犯。

其次是随机抽取的问题。航空公司有权决定哪位乘客下飞机，但业内一般都遵循购票价格高低、登机时间早晚等几个原则。美联航发言人乔纳森·格林11日也表示，当时选择的4名乘客是基于公司运输合同的一套综合准则，其中包括“飞行常客”地位、机票类型、办理登机手续时间等多项元素。但是据被拖拽的老年乘客称，自己被选中是因为他的华裔身份，而这可能就涉及到种族歧视问题。不过从目前舆论关注的情况来看，族裔问题并未成为争议点。

第三是执法问题。在不少专家看来，美联航在重新安排乘客未果的情况下，完全可以采取继续提高补偿金等经济手段，直到有志愿者主动接受条件愿意下飞机。即使不得不使用强制手段，也完全没必要造成人身伤害。美国《洛杉矶时报》的评论就认为，美联航和安保人员的做法“随意、粗暴、令人费解”。目前3名涉事机场保安都已经被停职并接受调查，这或许意味着机场人员确实存在暴力执法等问题。

另外还有傲慢问题。有分析人士称，美联航之所以假托超售为由赶乘客下飞机，该公司CEO之所以不愿道歉，主要原因在于其垄断地位。目前美联航、达美航空、美国航空和西南航空四家航空公司控制了约八成美国国内航空市场，垄断地位使航空公司丧失了改善服务的动力，甚至出现了退化趋势：机票越来越贵，座位越来越小，服务越来越差。

怎样收尾

随着美联航事件不断发酵，其影响范围几乎波及到全美各界。目前美国交通部已经针对此事展开调查。芝加哥市市长拉姆·伊曼纽尔也承诺，将启动城市调查，“确保类似事件不再发生”。另据英国媒体报道，被拖拽乘客陶大卫雇佣了两家著名的芝加哥律师事务所，打算要求上百万美元赔款。

此事还引起了白宫的关注。白宫发言人斯派塞4月11日表示，任何看到现场视频的人，对一个人遭到那样方式的对待，“都不会无动于衷”。他还说，确定美国总统特朗普已看到相关视频。另外，由在美华裔发起的一项要求联邦政府调查该事件的白宫联名请愿已经超过10万人，这就意味着白宫必须对此作出回应。

针对机票超售的问题，美国华人联合会10日发表声明，要求美联航和联邦航空局调查超量预订等行业惯例。新泽西州州长克里斯·克里斯蒂11日致信美国交通部长赵小兰，要求她即刻取消允许航空公司超售机票的联邦法规，以吸取美联航强拖乘客下机“血案”的教训。美国众议院交通委员会及其航空小组委员会资深成员、国会女议员埃莉诺·霍姆斯·诺顿当天也表示，应该就此事举行听证会。有舆论认为，不排除美国国会可能通过立法限制机票超售、保护已登机乘客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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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联航“前科”

美国联合航空成立于1926年，总部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市郊。2010年5月，美联航与美国大陆航空合并，并沿用联合航空的名称。有数据显示，美联航是美国航空公司中超售据载率较高的公司，仅2016年一年，被美联航强制拒载的乘客多达3700多人。

2008年，加拿大歌手戴夫·卡罗尔在乘坐美联航的客机时，随身携带的一把名贵吉他被行李搬运工摔坏。由于美联航拒绝赔偿维修费用，卡罗尔编了一首歌曲上传到网上，短短10天内就红遍网络，并导致美联航的股票价格在几天中狂跌10%。2015年，美国一名伊斯兰教女教职人员在搭乘美联航客机时，空乘人员拒绝为其提供未开罐饮料，还称其“有可能把罐装饮料当武器使用”，从而引发广泛争议，美联航不得不向该乘客道歉。

（郭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