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足地安门老时光


苏雷新近出版的小说《地安门》如青天里一声呐喊,劈开了那个时代的回忆。这回忆似一坛老酒,醇厚清冽,历久弥香。一帮上世纪50年代初,出生在皇城根儿底下的毛孩子们,阔步昂首、嬉笑怒骂,带着那个时代特有的不羁和轻狂,出现在我们眼前。他们身后,是地安门隐隐绰绰的青色影子。
主角儿陈星,带着浑不吝的年少轻狂。他既讲义气,又好逗闷儿,一出手,仿佛天底下没摆不平的事儿。他有着一帮好哥儿们:雪坎儿、酸梨、三都,还有女孩子家丽和二毛;他认酸梨的母亲彩云仙为干妈,一口吐沫一个钉,坚决不把认干妈的事情外传;他又参加红卫兵,虽然造反闹革命,可也保护了好人彩云仙和“一贯道”姐妹,更因知道张老师的为人,把打成右派的他好好地托付给了人保护……可以看出,他那桀骜不驯的外表下,有一颗善良正义的心,仿佛是北京地安门子弟的缩影——狂放贫嘴的外衣下,都有着正直、勇敢、想要做实事的心。
老北京皇城根儿底下的孩子带给了我无限的惊叹和感慨。陈星的狂放不羁和我那么的一样,我的灵魂仿佛在追随着他的步伐行进。他解救“一贯道”姐妹时的善良和仁义让我潸然泪下,他永远坚持的正直和义气也教我深感佩服。那一刻,地安门的阳光仿佛沁到了我心灵。
作者苏雷显然是最了解那段日子里的人。他知道、了解他们的嬉笑怒骂,看到过那一颗颗澎湃跳动着的赤子之心。在他的文字里,透着一股淳朴至极的气息,没有过多的修饰语言,所有的文字都是最质朴的。可正是因为质朴,所以动人,能够让人最直接地感受到老北京孩子们的生活韵味儿。
书中大部分都是语言描写,在一连串儿快速的、浓厚京味儿的对话中,情节却是缓慢展开的,仿佛北京老店里,说评书的在激昂地讲,而底下的人在悠闲地喝着大碗茶。他的语言生动而有趣,可老店里的时光却很慵懒。这也正是北京生活的写照。快速的话语体现了北京人热情而纯朴的心灵,而情节的缓慢又昭示着老北京那种独特的、自由慵懒的韵味。
书里更多的是平铺直叙,在充满着京味儿的语言中,一个个人物形象跃然纸上。不去过多地运用什么技巧,唯一使用写作技巧的,便是云师傅在给陈星讲彩云仙的故事时,采用回忆的手法。场景的变换也十分快,没有一句无用的赘述,作者的叙述语言只是起到旁白的作用,而戏台上唱大戏的主角儿,就是人物自己的对话。所有的情节,都在孩子们的紧凑对话中不紧不慢地进行着。
小说在不慌不忙中也透着低吟浅唱的散文风格。读这本书,不会着急于情节发展的缓慢。因为散文式的笔调,会让你沉醉在老北京孩子们的质朴话语里,透心地感受到独属于皇城根儿底下孩子们的热忱和激昂。作者采用散文式小说的题材,既可以写出当时带着浓厚时代色彩的事件,也可以体现那个时代的感情和味道。
作者用了第一人称来书写,将会更加直接地给人呈现老北京孩子们的心理状态。本书作者苏雷是著名的编剧,在地安门总政大院长大。在这本书里我们看到的正是大院文化与胡同文化的交织碰撞。他早年结识了马未都、王朔、冯小刚一帮弟兄,在这本书里亦有他们的影子。
陈星、家丽、雪坎儿、酸梨、二毛、三都、胖儿、彩云仙、云师傅、张老师……上场人物虽然屈指可数,可是人物十分生动鲜活,也可看出作者塑造人物的功力。地安门中学、戏班子、造反革命现场、胡同儿、家、大街小巷……场景的变换众多,却无一不体现着北京特色,让人感觉这部书就是为了老北京而写,就是为了纪念那段日子而写。
通过《地安门》,我们能够直接看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北京。虽然那段日子有些许彷徨,可是有那么一群满腔热血的青年人,还是没有丢掉老北京人的热情和善良。所有北京人的性格特点,都渗透在了每一件小事里,都带给了人无尽的回味与感动。我们可以看到我们的民族精神,没有消弭在无尽的迷茫和浩劫中。豪歌长在,正如老北京的善良、美好和古道热肠,不论外界若何,它们永远不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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