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立在矿福利楼上的汽笛准时响起近10次,笛声响彻云霄,提醒着上三班的矿工起床、吃饭、上班
远逝的矿山汽笛声

岁月如平静的河水,波澜不惊地向前流去。我们身边的某些东西,则在时光的流逝中悄然发生变迁。
上世纪50年代末期,父亲怀着满腔的热情,告别故乡和亲人,只身来到徐州,参加徐州煤矿建设。
计划经济年代,物质极其匮乏,手表在当时可算是极其贵重的物品。那时一块“上海”牌手表价格是125元,而一位普通四级采煤工的月工资是17.5元。当时,人们谈对象时提出的条件是“三转一响”(即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可见手表的地位。
在乡村,农民出工靠队长的哨音或敲钟声;而在煤矿,不知是谁发明了用汽笛报时的方法,解决了按时作息这一难题。立在矿福利楼上的汽笛每天准时响起近10次,笛声响彻云霄,提醒着上三班的矿工起床、吃饭、上班。汽笛声每次鸣响约两分钟,其报时作用可以惠及矿山周边5公里内的村庄。
汽笛声年复一年地响着,虽然对中夜班、尤其是夜班职工休息造成影响,但别无他法,工人们也都习惯了。
没有钟表的日子总有诸多不便。比如去市里办事,没法掌握时间,往往会错过机关上班时间。更大的不便在井下作业时凸现,有时整个掌子面仅一人有手表,工友们会要求他每到整点报一下,工友们口口相传,以便把握时间。
最苦的是我父亲,他在全井下最偏远的地方独自一人看岗,又无人进行交接班。因无法掌握时间,他比别人晚上井两三个小时,这是常有的事。经常是当他上井后,工友们都已吃完饭休息了。
到上世纪70年代中期,父亲所在的工区分有两张“手表票”,炙手可热。父亲因忍受不了时常晚上井的苦楚和无奈,想尽办法要来了一张票,买到了一块“金鹿”牌怀表。这块55元的怀表成为我们家最大的资产,也是我父亲的“命根子”,一直陪伴他近20年。
上世纪80年代初,我参加了工作,当时手表仍是紧俏物资,矿工们仍旧以汽笛声来提示作息时间。直到1987年,父亲才多方托关系,为我买了一块“苏州”表,我也成了照相要挽起袖子露出表的“有表一族”,那块表让我幸福和自豪了好几年。
曾几何时,矿山的汽笛声已不再响起,连手表都被手机取代了,但那响亮的汽笛声,会长久地在老一辈工人耳中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