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污染现场，他们靠鼻子判断污染点，采集污染气体；在实验室中，他们靠嗅觉辨别污染气体的种类和浓度。这是一个闻臭识污染的职业——嗅辨师。

近年来，随着公众对空气污染日益关注，这个职业渐渐走进了人们的视野。《工人日报》记者近日来到浙江杭州环境监测中心站，与嗅辨师近距离接触，看他们如何为城市环境“断案”。

守护环境的“标尺”

杭州市环境监测中心站有17名嗅辨师，34岁的华融泓便是其中一员。从2008年算起，她属于杭州第一批用鼻子给空气“挑刺”的人。

在华融泓的带领下，记者进入嗅辨实验室。一张桌子、几块玻璃挡板以及一张实验桌，比想象中简陋了不少。“这里长期通风，为了不让气体吸附，连墙体都用玻璃制成。”华融泓指了指四周通透的墙面说。

她介绍说，嗅辨师主要是用鼻子对各种气味（异味）进行分析和判断（包括臭鸡蛋味、霉腐味、粪臭味等各种异味），划定异味级别，确认是否在规定的异味排放标准内。由于现在的嗅辨仪只能监测到硫化氢、甲硫醇、甲硫醚、氨气等8种相对常见的恶臭污染物，对于混合气体和罕见污染气体还“束手无策”，所以很多时候还得靠人的嗅觉感官去分辨恶臭气体的污染等级。

因为对嗅觉的要求很高，嗅辨师对个人生活习惯的要求也近乎苛刻。“烟、酒、辛辣的食品都不能碰，甚至连油炸食品和葱、姜、蒜等调味品也只能适量食用，女性嗅辩师还不能使用化妆品！”华融泓坦言，职业对生活有着很大影响，“但大家都在坚持，因为嗅觉就是我们守护环境的一把‘标尺’，尺度必须精准。”

与一般人理解的不同，其实嗅辨师的嗅觉并不算特别敏锐。“正常的嗅觉就可以了。”华融泓解释说，嗅觉太灵敏或太迟钝，都会影响最后结果的准确性。

嗅辨结果具有法律效力

嗅辨的过程究竟是怎样的？华融泓告诉记者：嗅辨过程主要分为两大步骤，即实地采样和嗅辨分析。

目前，我国测定臭气浓度的标准推荐方法是三点比较式臭袋法。一次嗅辨过程需要8位工作人员，一位判定师会在嗅辨前，对采集的气体样品做初步嗅辨判断，然后和另一位配气员根据其浓烈程度按一定比例稀释，确保气味能被闻到，但又很难辨别到底是什么气味，刚好达到鼻子的检知嗅阈值，然后再将气体样本交予6位嗅辨师进行嗅辨。

“判定师会向每位嗅辨师派发两个含有清洁空气的气袋和一个‘毒气袋’。”华融泓说，嗅辨师要判断哪个气袋内含有臭气，判定师根据嗅辨师的嗅辨结果，再进行下一级稀释倍数实验。如此需要反复几轮。

华融泓一边解释一边演示起了嗅辨过程。只见她取了3个分别做有标记的气袋，然后依次打开气袋的塞子，一边轻轻地挤压气袋，一边对准鼻子吸气。然后根据自己嗅辨情况挑出含有异味气体的气袋，并加以记录。

待嗅辨结束，结果需进行汇总，统计人员通过标准公式计算出样品的臭气浓度。如果计算出的结果高于国家恶臭标准，就说明采集地的恶臭超标。

“嗅辨师用鼻子鉴定出来的臭气浓度数据具有法律效应。”华融泓说，“一旦嗅辨结果表明该地的臭气浓度超过标准，我们会立刻通知环境监察部门，由监察部门对产生该污染气体的企业进行处置。”

“这事总得有人做吧”

2008年，华融泓和几名同事一起到天津接受嗅辨师培训，并顺利拿到了资格证书。

当时的考试内容，她依然历历在目。“分为理论考试和测试嗅觉的‘鼻试’，就是要求应试者通过纸条嗅觉实验筛选出具有正常嗅觉能力的嗅辨员。从5张大小相等的白色纸片中准确地分辨出汗臭、水果香、甜胶臭等5种不同气味，如果有一次错误，就会被淘汰。”

虽然对嗅觉灵敏度的要求并不高，但是每次嗅辨时间都需要一两个小时，长期接触刺激性的气体对嗅辨师的鼻子影响很大。“有一次，由于嗅辨的样品量很大，有两位嗅辨师在嗅辨后，咽喉都红肿了。”说起了这几年当嗅辨师的经历，华融泓下意识地缩了缩鼻子。

家人曾劝华融泓放弃这份长期接触“恶臭”的工作，她的回答是：“这事总得有人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