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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5年08月31日 星期一

铭记历史,是拥抱未来的最好姿势

《工人日报》(2015年08月31日 06版)

编者按 :

从1945年到2015年,整整70个春秋过去了。

70多年前,中国人民用整整八年的时间,把丧心病狂的日本侵略者赶出了中国,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了!

据史料记载,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1937年,日本年产钢580万吨,飞机1580架、坦克330辆、大炮740门。而当时的中国,钢的年产量只有4万吨,军事工业薄弱,只能生产一些轻武器……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1939年-1941年,抗日战争相持阶段,中国战场牵制了日本陆军的大部分兵力,从而粉碎了德、意、日组成的法西斯联盟称霸世界的梦想。

岁月的年轮沉淀了斑驳的痕迹,历史的记忆留下了悲壮的回声。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是怎么打下来的?这场胜利留给后人多少反思与追忆?听,古老的垸树有记忆;看,那国家兴亡、“匹妇”有责的豪言壮语!还有,那份迟到的敬意!

垸 树

江旺明

那棵树高高耸立于我们垸门前稻场边。远处看,看不到我们垸,却能望见那棵树,如同我们看不到月宫,却能看清月中的那棵树一样。我们垸因那棵树而得名,垸里人习惯叫她垸树。

垸树很古老,就是我奶奶也说不清先有垸还是先有树,说不清她经历了几朝几代。垸树的故事很多,抗日战争时期,故事更为动人。

一个阴雨连绵的春天,垸树梢上呼啦啦飘起一面红色门帘,像一面迎风招展红旗,旗子旁边棍子支起一只鱼篓,那鱼篓极像土蜂在树上筑的窝巢。看到如此讯号,当时躲藏在山里的共产党员、游击队长江传民知道,是炮楼里小鬼子又要到垸侧小河里钓鱼。江传民与大家一起合计,决定趁小鬼子钓鱼放松警惕的时机,狠狠教训小鬼子一下。他们一个个从树林里钻出来,见四名鬼子将枪架河岸上,坐在旁边,举着雨伞,持钓竿钓鱼,大家心里暗暗高兴。一个个腿插短刀,猫着腰,偷偷跑到鬼子背后,说时迟,那时快,一手抱着鬼子脑袋,一手挥刀割断鬼子颈杆,如同杀鸡一样。他们杀死四名鬼子,缴获四条钢枪,凯旋回到树林里。

没过多天,垸树梢上又飘起红色门帘。在村外干活的和在屋里做事的乡亲都知道,是鬼子要来村报复。人们纷纷躲进山林、山洞。果然,不多久,一队荷枪实弹的鬼子在伪保长的带领下,如一条毒蛇,气势汹汹地窜进垸。垸里不见一人,恼羞成怒的鬼子小队长忽然发现树上飘着一面红色门帘,似乎看出破绽,于是凶神恶煞地下令砍树、烧房、烧树林。江传民在树林里瞄到这一切,突然跳出来冲到鬼子小队长面前厉声道:“我就是你们要捉的江传民,树上门帘是垸里娶媳妇挂的,与你们不相干,要杀要砍有我在!”

江传民在鬼子乱枪之下倒下了,殷殷的鲜血洇湿树下的土地,渗进树根,到了秋天,树叶更是血一样的火红。之后,垸树上时时有“消息旗”、“消息枝”,就像江传民一样无私地护卫着乡亲们。

在那大跃进年代的日子里,“浮夸风”“极左风”,吹倒垸里一棵棵大树。这一天,垸树下响起霍霍的磨刀声。江传民的儿子——生产队长江忠家匆匆赶来,大声喝道:“这是抗日英雄树,是革命树,也是乘凉树、幸福树,谁要砍她就先砍我!”江忠家双手叉腰,如一块坚硬的巨石,铮铮立于树下。于是,垸树在江忠家的护呵下,终于没有倒下。

之后,我在垸树下面一天天地长大。目睹树上树下一个又一个的新故事。

如今,老队长江忠家早已驾鹤仙去,但垸树犹在。垸里老人说,垸树是抗日英雄树,是禳灾祈福树;垸里中年人说,她是一位长者,寒寒暑暑,日日夜夜守望着垸里人,她用气概、精神和品德哺育着一代代年轻人;垸里年轻人说,垸树是棵树王,她引出垸前垸后的千棵树、万棵树。

国家兴亡,“匹妇”有责

金箔

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波澜壮阔的进程中,中国妇女作出了巨大贡献。1939年6月1日创刊于抗战烽火中的《中国妇女》杂志,是中国共产党创办的第一本妇女期刊,也是抗日根据地影响力最大的妇女刊物。

毛泽东同志挥毫题写刊名并赋《四言诗·题中国妇女之出版》:“妇女解放,突起异军,两万万众,奋发为雄。男女并驾,如日方东,以此制敌,何敌不倾?到之之法,艰苦斗争。世无难事,有志竟成。有妇人焉,如旱望云。此编之作,伫看风行。”毛泽东、朱德以及中央妇委会领导人邓颖超、康克清、蔡畅等,都曾为杂志撰稿。

1940年7月,女作家端木露西在重庆《大公报》上发表了题为《蔚蓝中的一点黯淡》一文,提出妇女不要参与社会政治活动,应回家做“贤妻良母”,并号召妇女要“在小我的家庭里,安于治理一个家庭”。此文一出即在社会上掀起轩然大波,引发了一场关于妇女是否回家的大论战。

邓颖超在《新华日报》副刊《妇女之路》上撰文《关于〈蔚蓝中的一点黯淡〉的批评》,并转载于《中国妇女》杂志。文章针对“妇女回家”论和“贤妻良母”论进行了激烈批判,并“号召中国家庭妇女做抗日的先锋模范——做国家的良母,民族的贤妻”。

邓颖超的一番分析,如警钟长鸣,亦在当时的妇女界赢得共鸣:“抗战需要更紧、更深、更大动员的时候,每个中国好男儿,都应走上疆场去杀敌,每个中国好女儿,都应牺牲‘小我的家庭幸福’,接替男子许多工作的岗位……”

国家兴亡,“匹妇”有责!邓颖超的振臂疾呼,经由《中国妇女》杂志的广泛传播,成功引领了社会热点讨论的走向。

当年的苏区“中国文艺协会”主任丁玲,亲自为《中国妇女》杂志设计版式,她的设计清新简洁,有着大方质朴的气质。她还在杂志发表散文《秋收的一天》,倾诉心路历程:“自从来到了延安,精神上得到解放,学习工作都能由我发展……集体的生活我以为于我很相宜。我虽说很渺小,却感到我的存在,我还能不快乐吗?”

“鲁艺”美术部主任江丰等青年美术家创作的木刻版画,作为杂志的插画栩栩如生。无论是妇女参加生产劳动,还是支持丈夫参战、保育儿童,画面都充溢着朴实而厚重的气息。难怪后人评价说,解放区的木刻版画艺术在中国现代美术史中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不仅增色了《中国妇女》的独特风格,也留下了抗战时期珍贵的艺术史料。

泛黄的纸页,竖排的繁体,些许模糊的字迹……艰苦战争岁月中的《中国妇女》,上能知国家时局民族大义,下能解妇女大众生活之忧,铁骨铮铮又柔情绵绵,引领方向又贴心陪伴,是抗战时期最有权威影响力和最受妇女群众喜爱的杂志。

穿越76载风雨,她从抗战炮火中走来,风云跌宕又历久弥新。

一份迟到的敬意

广敏

上世纪60年代中期,福州市永安街立起了一栋三层小楼,四周还修了一道围墙,蓝底白字的门牌上写着:永安街3号。这个院子共住了十户人家,居者南腔北调,虽来自五湖四海,却相处和睦。不久,“文革”爆发,这个“大家庭”悄然解体,十户人家下放的下放,进牛棚的进牛棚,无一幸免。小时候,我并不晓得这些邻居伯伯们的革命经历,甚至作为“红小兵”的我也曾经对这些“走资派”敬而远之。

今年,适逢抗战胜利70周年,在寻找抗战老兵中我惊讶地发现,黄欣、南纪舜、李一农、宗干、李明、来越、杨社、何萍、贾秉勋,这些当年永安街3号的伯伯们个个都是老革命,且经历不凡。我努力唤醒尘封的“画面”,无奈那一张张曾经熟悉的脸,却因年轮的变幻而显得模糊。究竟是岁月的沧桑,还是命运的波折,让他们光彩“暗淡”、光荣“蒙尘”?时过境迁,唯觉自己欠了他们每一位,一份深深的深深的歉意,这份歉意,缘自一名无知少年者的追悔,缘自一名和平受益者的愧疚。

细细翻阅手中的资料,那一章章一页页记录下的不仅仅是作为符号的人名,而是一个个有血有泪、有情有义的人生。我的耳边是70多年前隆隆的震天炮火声,我的眼前是一个个青年战士勇往直前的身影。他们青葱年少,稚气未脱,却已然扛起了刀枪,辗转于浓烟滚滚的战场;他们心系家国,忠肝义胆,肩负起了民族解放、驱除日寇的历史使命。

新中国成立后,他们曾这样静静地守着永安街3号,恬淡地生活,默默地承受。哪怕人生的失落,命运的多舛,都无法改变他们对生活的达观,对民众的良善,对未来的信念。

经历了战火与硝烟,面对云遮雾埋,那份节制情感的蕴藉从容,那种天然的自我净化力,岂是我辈所能参悟?那时,年少无知的我,只将平淡视作平庸,将谦逊视作怯懦。事隔半个世纪后的今天,机缘巧合,我又一次走近这些身边的英雄,去探寻他们的生平,去触摸他们的灵魂,去仰视他们的品格。恨不当初,能静静坐在他们身旁,握住他们苍老却有力的手,注视着他们爬满皱纹却仍神采奕奕的脸庞,听他们娓娓道来那些远比文字要精彩的故事。

时间是一江忘川水,唯有不死的精神是这河上的渡船,载着永恒的记忆奔腾向前。当暴雨不再是内心的阴影,当暗礁不再是前行的羁绊,还有什么能够击垮他们?永安街3号里的十位老兵,就是十座精神的丰碑,就是十艘不沉的航母,他们沉默着,也是一种力量,孤独着,也是一种坚韧,平淡着,也是一种气象。回望过往,感慨良多,谨填一词,奉上这份迟到的敬意:

乌夜啼

永安街上层楼,

聚英侯。

御寇八载皆是擎天手。

命多舛,

梦犹守,

志难酬。

先辈几多成古,

月如钩。

插画 : 李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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