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几声长笛划破夜空，一辆满载煤炭的蒸汽机车正由坑口呼啸而来，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这是潞安新疆公司露天煤矿所在地。11月13日上午8点30分，地处大西北的新疆哈密三道岭矿区，东方刚出现一抹鱼肚白。

如今这里是全国使用蒸汽机车为数不多的几家煤矿之一，到目前为止这样的蒸汽机车潞新公司还有11台在运行，其中露天煤矿还有5台。以这个规模来说，这里可以算是蒸汽机车在全国的最后一个“部落”了。过不了多久，它们也将退出历史舞台。

张斌是露天矿JS8081的司机长，也是矿上驾驶蒸汽机车的第二代司机，连续两年被评为公司劳模的他，对陪伴自己多年的蒸汽机车有着深厚的感情。

平时沉默寡言的张斌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便是用列检锤将蒸汽机车检查一遍。“机车老了，说不准哪里会发生螺丝松动或是管路老化的问题，这些都有可能造成行车安全和机车跑气、漏水的现象，得及时去处理。机车是有生命的，你爱护它了，它也会回报你。”在这个车上一干就是30年的他边擦拭着机车边说。

副驾驶吴新怀也是干了30年的老司机了。“现在就剩下我们这些老伙计了，年轻一点的全分流走了，有的去开大型运输车，有的去开内燃机车，几年前机务班人数最多时有四五百人，现在就剩下70多人在三班倒。”他说，在潞新公司，煤炭的外运还得靠内燃机车，目前露天矿剩下的5台蒸汽机车已经上不了国铁了，大型运输汽车开采工艺将在今后占主导地位。

今天，JS8081所干的是拉着露天矿铁道工程段的工程吊车来给局车装煤线重新铺设铁轨，这条线路多年没有维修，枕木已被厚厚的煤尘覆盖，给运行的机车带来安全隐患。眼下正值煤炭销售旺季，绝不能因为发生机车脱轨事故影响到公司煤炭外运。

机车配合着工程吊车缓慢向前推进，张斌不停地扳动着操作杆，吴新怀则将头伸出车窗瞭望。伴随着刺骨的寒风，只听见机车发出“哧、哧”的气体排放声，将车窗震得发响，前方旧的铁轨连带枕木被整体吊起，随即又被铺上新的铁轨。司炉张师傅则不停地往锅炉里添加煤炭。

起得太早，大家都没来得及吃早饭。饭带了两顿的，挂在锅炉的铁钩上，正以很大的幅度摆动着。

10点来钟，车移靠好了，算起来已经工作了近两个小时，车长也由车尾部来到驾驶室前，把大家带的饭菜一一热好。司炉张松岭则爬上机车顶部用高压水枪浇湿原煤，这样不论是吃饭还是干起活来煤尘都会小些。

饭间，大伙儿正家长里短地聊着，有两名来自澳大利亚的游客到访。喜欢火车的他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用相机去感知和记录这种古老的工业文明。

辅助工程段铺设铁轨的工作一直持续到下午4点。工程结束后回剥离站加满煤水，再将月检自翻车拉入该矿所属的机修厂检修，不知不觉又过去了3个小时。天已渐黑，吴新怀坐在正驾驶座椅后面，脸上露出了一丝倦意。司炉张松岭则代替吴新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瞭望前方信号。

夜色苍茫，只有远处的红绿信号灯在交替闪烁，此时已是19时30分。离交班还早，下班前最后一件事情还没有做，就是对机车进行加油养护。由于设备使用年代久远，每次交班前都要保养成为大家雷打不动的习惯，如果缺油，那就会导致机车抱死或是加速闸瓦磨损，给行车带来安全隐患。除了给油之外，把机车牵引轮上的油污擦拭掉也是多年来蒸汽机车师傅们的传统。几十年的老设备能坚持用到现在，是和他们的精心养护分不开的。

12个小时过去，师傅们要下班了。在哈密，蒸汽机车与内燃机车、电力机车及动车正形成“四世同堂”的局面。而人们应该不会忘记那些即将退出历史舞台的蒸汽机车，以及驾驶它们的正在老去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