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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4年09月15日 星期一

你想从围城得到点啥

潘彩霞
《工人日报》(2014年09月15日 07版)

多年前,我还待字闺中,有天听到结了婚的女同事在抱怨:“结婚前,买衣服都是挑贵的,结婚后,买的都是最便宜的!”闻言,同情之余,内心竟泛起小人一样的幸灾乐祸:当初怎么没有把眼睛瞪大些呢?

婚姻的围城总是让人前赴后继的,很快,我也进来了。当然,最初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度失望,想起当时对同事的嘲笑,甚是羞惭。后来,偶然读到苏青的《结婚十年》,顿觉欣然,比起她来,我和同事不知要强多少倍,虽然,这只是我辈俗人的一点沾沾自喜。

苏青的“女作家”,是逼出来的。丈夫养不了家,偏还要面子,不许她做事,这也罢了,最不能容忍的是,因她要买米的钱,他居然结结实实给了她一耳光!这也还罢了,最最不能容忍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背叛,以及背叛之后的理直气壮和无所谓。

没有爱吗?并不完全是。从婚前的诸多通信到婚后为他生了五个儿女,多少是有些基础的。错就错在,她太有才,对于婚姻,她期望太高,她希望自己还能够像过去那样“像娇艳的牡丹”“全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耀眼”,然而,不能够。

现实的情况是,因为连生几个女儿,受尽公婆的冷眼和小姑的百般刁难;因为日子的捉襟见肘,一个不堪男人的卑劣本性纤毫毕现,这与她理想中那个“青年的、漂亮的、多情的”、“不必多谈,彼此就能心心相印”的男人相差甚远。一个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一个以美貌和才情著称的“宁波皇后”,却在一场婚姻中输得一塌糊涂,这不能不叫人洒下一把同情泪。

胡适在《说苏青》里说得透彻:“有一个体贴的、负得起经济责任的丈夫,有几个干净的聪明的儿女,再加有公婆妯娌小姑也好,只要能合得来,此外还有朋友,她可以自己动手做点心请他们吃,于料理家务之外可以写写文章。这就是她的单纯的想法。”她热爱生活,喜欢热闹,诚心诚意对朋友好,可是她不会算计,很傻很天真,所以注定很受伤。

一个好女人,若被一场坏婚姻绑架,不知不觉间,自己也会面目可憎,即使有朝一日能逃离,曾经的好,却是很难再找回来了。

幸而她是幡然醒悟,“离婚吧,彼此好过。”带着些许女孩子的负气。

《结婚十年》曾一版再版,苏青的名字也因此红极一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失败的婚姻成就了她。而她失去的,却是一个女人最看重的、能够快快乐乐做女儿做妻子做母亲的那些重要且朴实的幸福日子。如有来生,这样的成功,她一定不想要。

再次读完《结婚十年》,不禁掩卷深思,步入婚姻的我们,可曾想过要从这围城中得到些什么?上帝基本上是公平的,给了你这一些,就不会给你那一些。苏青理想中的生活,我们今天的大多数人正在轻易地享受着,平凡如我,这满足感,是真真切切的。比起苏青,我们要幸运很多。读这本书,我也在时刻提醒自己:珍惜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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