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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4年09月01日 星期一

温柔地看待人世间

徐斌
《工人日报》(2014年09月01日 07版)

很多年前,大学校园里流传过“男生不可不读王小波,女生不可不读周国平”的说法。我呢,不是女性,也远离青涩年华,读完《周国平散文》,却也爱不释手。

初读的时候,我画杠杠,每页上都画得满满的。如果把那一行行的文字比如山峦,那么,这些杠杠就是沿着山脚欢快流动的溪流,红笔蓝笔交错,直行曲折相衔,竟成一种山水相依的风景。写本文时,又从头读起,遇到好章佳句,我会在纸页下端打个折,结果,这本书像一只鼓满热风的风筝,仿佛就要飞翔。

我想周国平先生,前生一定是个极善良极清丽的女子,他看草木山石的眼光,都是柔美而温暖的,如水漫过河床,每一枚卵石都能感受到爱抚的力量;他看人世间的眼光,更是温柔得不能再温柔了,他的流畅的细语,仿佛涓涓小溪润物无声。

读《幸福的西绪弗斯》,那受到惩罚的西绪弗斯,在无休无止的推石头的苦役中,居然逮到一只美丽的蝴蝶。反思人生,谁的路途一帆风顺呢,就像西绪弗斯推石头;但是那快乐的蝴蝶也是存在的,我们应该抱以希望。

读《在黑暗中并肩行走》,如作者所言,“每个人对于别人来说,都是一个秘密,我们应该顺应这个事实”。这话让我想到前段时间,网上流行的最新结婚证词中,有一句神父的话:“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微信密码。”我属于反对派,每个人都应该拥有一个独立的空间,完全坦白之类,遑论难以践行,也是忽视个体的存在,缺乏对人的尊重。

在《人人都是孤儿》中,作者的悲悯情怀弥漫天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茫茫宇宙间极其偶然的产物,造化只是借了同样是偶然产物的我们父母的身躯,把我们从虚无中产生了出来。因此,从茫茫宇宙的角度看,我们每一个人的确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所以人人都渴望有人爱,都想要有人疼。”如果以这句话关照世界,生活中会减少多少遗憾啊!

在《记住回家的路》中,作者对灵魂的推崇显而易见:“你不妨在世界上闯荡,去建功立业,去探险猎奇,去觅情求爱,可是,你一定不要忘记了回家的路。这个家,就是你的自我,你自己的心灵世界。”其实我也爱走动的,每到一处,眼睛逼着双脚带它行走,似要一日看尽长安花;但我深知,梁园虽好,家更重要。

作为热爱阅读的人,在《生命本来没有名字》中,我读到一种阅读的方法。他说:“令我感动的是她(读者)对我的文章的读法,不是从中寻找思想,也不是作为散文欣赏,而是一个生命静静地倾听另一个生命。”其实我们读书时常叹息,流泪,拍案叫绝,开怀大笑,何尝不是以生命倾听生命呢?

周国平先生的文字是安静的,直击人心最柔软的地方;像一碗鸡汤,给人精神的滋养。我在读完每篇文章之后,总会抬眼向窗,白天里,那些文字是一抹淡云,把我稍稍引离日常生活,作一点奢侈的思考;夜阑之际,它是一点星光,照我回看所走过的路和将要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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