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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4年08月25日 星期一

“户口”杂谈

何申
《工人日报》(2014年08月25日 06版)

我17岁的那年隆冬,自己一个人走进位于天津市五大道的民园派出所,去销户口。民园是地名,民园体育场在上世纪足球甲A年代是天津泰达队的主场。早年这里是英租界,环境非常好,至今,仍是天津市最金贵的区域,全部是小洋楼,保持着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风貌。我从小住在这里,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一旦要离开,就有些舍不得了。

非常利索!在我的印象中,那个年代的警察叔叔很厉害,小孩哭,大人说警察来了,哭声立止。我从来办事没如此痛快过,人家也不多问,接过就办,几分钟后,原来那种黄色纸皮户口本上,在我那一栏上,已写上“迁出”并盖章,另一张纸是户口迁出证明信,单独交给我。就这一张薄纸,分量沉重,一家人,从此两离分。走出派出所,哑然失笑,好厉害的小衙门口,真乃将人“派出”之所。望着熟悉的街道,我无语,偌大的城市,从此再无我立足之地了……

中国的户籍制度,最早主要是为了征收税赋,后来变化内容繁多,更主要的功能变成了把人管住,待在一个地方“不许动”,到现代,尤其不允许人们从乡下往城里移动。此事复杂,非一句两句话能说清。但到了上世纪50年代后,众所周知的是:户口—命根,如影随形,如枷如锁,伴人一生,不服不行。黎民难逾雷池一步,生存繁衍亦由它定夺七分,而非三分。比如当时动员你上山下乡,关键结点就是销户口。户口一销,就无人搭理,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因为,从此你没有口粮,也不可能找到工作,往下,更谈不上在城市里搞对象成家等等……

那时户籍制度对农民尤为不公。同为公民,农民还要缴公粮出义务工,但得到的社会福利,却远不及城市人。而若想从农业人口转成非农业,说登天,一点也不为过。我的户口从城里人变成了某县某公社某大队的社员后,历时5年,有幸去上学,户口到了学校,自己则见不到。毕业有了工作,户口又入在单位,单位在城郊乡镇,又为乡镇居民。直到1978年底我结婚成家,有幸拿了那一页纸,在热河老城一派出所上了户口,才成了承德市市民。想一想,得到这安身之感,其间竟历时10年。我还是运气好的,多少人销了户口后,就再无转入城市的机会。

中国的改革走了30多年,终于在户籍管理上有了重大的变化。其实,人民对此期望由来已久。1978年《光明日报》副刊发表小说《调动》,轰动一时,写的就是两地分居的夫妇为工作调动和户口迁移历尽艰辛。可能是此事关系重大,直至今日才有突破,这既表明了改革进入了攻坚阶段,又表明当下经济发展有了承受能力,同时我们也有了面对户籍改革后形势的自信力。一个简单的例子就是:中小学生会大量增加,城市必须让学生有学可上有书可读,前一阶段小学每班八九十人的情况,说明准备不足的问题是存在的。

我以为,户籍改革又绝非只是单行线,只是扩大城镇人口,而应该是双向的有进有出。城门大开,为的“有人要进城,也有人要出城”。如今不少农民进城,农村房舍空闲,城里人想来农村“住”,可有些事政策又不允许,于是大家就只能挤在城里买高了房价,争抢吸雾霾空气。我想,这种情况会在今后的改革中得到关注并有所突破。但眼下,我们还是先为打破城乡“二元化”欢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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