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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4年02月10日 星期一

【新春走基层】枕潮而眠的孤岛加油人

本报记者 邹倜然 本报通讯员 潘瑾
《工人日报》(2014年02月10日 01版)

2月6日清晨6点,天刚蒙蒙亮。浙江台州玉环县东海边,57岁的灵门加油站老站长常乃伦推开门,向加油站走去。

今年冬天不太冷,但清晨的海风还是吹得他忍不住一哆嗦。

加油站离他的家不远,溜达过去也就5分钟时间。当天是他上夜班,但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在加油站的生活,不上班也要去那里待着。

“老伴儿老说我,‘加油站才是你家’!”常乃伦嘿嘿一笑,边走边对记者说。

灵门加油站位于玉环县沙门镇东边,设立于1999年。灵门岛原本是孤岛,前些年修了陆路通道,终于得以与大陆相连。小岛上有1000多个居民,这些居民的出海生产、生活用油,都要靠这座小小的加油站。

常乃伦是安徽怀远人。2001年的时候,儿子要上大学,学费让老常很头痛。在亲戚的介绍下,他来到了这里,一干就是13年。这期间,他只回过3次老家。

“今年过年也没回家,1月份我二哥抱了孙子,我回去了一趟。一回家,我80多岁的大哥抱着我就哭。唉,人老啦!”常乃伦说。

加油站就在码头边,一旁就是嶙峋的礁石。老常先到码头上转了转,看看有没有乱放的东西。接着打开了油罐区的铁门,仔细检查地面有没有油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老常一言不发眉头紧锁,脸上是刀刻一般的皱纹。

看到一切正常,他又爬上了高高的油罐,仔细检查了一番。“还是得上来看看,万一油漏到地底下去了呢!”

都没有问题,他才安了心,接着打开了油站的门。

大清早没有渔民来加油,他打开了话匣子。看着如今电视、饮水机、空调齐全的加油站,老常感慨地告诉记者,10多年前他刚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床比一般的单人床还小,也没个空调。冬天还能凑合,夏天真是睡不着觉,搬到外面吧,还有蚊子。”他笑着说:“还有窗户,你看现在都是防盗窗户,那时候后面两扇都是普通窗户。”他告诉记者,就因为这两扇窗户,他还经历了“惊魂一夜”。

那是他刚来上班时,正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脖子发凉!他猛地惊醒过来,却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别动!把钱掏出来!”

他回头一看,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带着头套,正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但常乃伦心倒是不慌,因为这天刚好没有渔民来加油,油站里一分钱都没有。

老常对劫匪说:“今天没有人加油,这里一分钱也没有。你赶紧走吧!”

劫匪没想到眼前其貌不扬的老汉这么镇定,开始有些慌,一边用刀指着老常,一边向门口移动。慌张的劫匪,此时竟然连门也打不开,还是老常给他开了门。

“我当时想了,要是他不走,我就把他骗到放着扳手的地方。我要是手里有家伙,就敢跟他干!”说着,老常笑了。

他告诉记者,在这里加油可不是想加就能加的,还得看天来:只有涨潮的时候才行。也因为这个,半夜三更起来加油是家常便饭。

老常这13年给渔民加油,有个习惯,加油时一定要让渔民核对流量。也就是这样小小的一个举动,让老常赢得了渔民的信赖。

2011年冬天,由于受冷空气影响,油轮进不了港,站内油品一时脱销,当时83001、83002一对渔船过来加油,准备外出远洋捕捞,船老大孔小云是这里的老客户,他不愿意去私人油库加油,怎么办?老常马上联系了当地库存量最大的中石化应东油库。当孔小云看到老常乘了两个小时的车去应东油库等候自己来加油时,感动得连说:“兄弟,你这个朋友我算是交定了。”此后,俩人成了忘年交。

渔民的信任,让常乃伦越干越有劲!还把在家的老伴儿也叫过来了。看到二老在海岛扎根,儿女们挺不理解的,多次劝他俩回家,老常却说:“要是我们走了,一时半会还不一定有人来,再说我们跟渔民们混熟了。若走后,这里供油没了保障,他们得将船开到很远的供应站去加油,有点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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