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访办交给清欠办,清欠办推给开发商……
是监管不力,还是无力监管
——河北保定安新县“欠薪打人”事件调查之三
为了讨回打了折的390万元的劳务费,连日来,赵品章等人奔走于安新县信访局、清欠办,保定市信访局,保定市清欠办,说明情况,请求帮助……
“我们到清欠办,清欠办的说法跟开发商一样,说协调给200万元。到信访办,信访办的人就问问情况,打电话让安新县住建局去领人,人领来后就交给清欠办,清欠办就叫来开发商,开发商还说给200万元。到保定市信访办、清欠办,都是推给安新县,仍然是老一套程序,没有任何进展。我们都绝望了。最后,我和10余名农民工代表在京新风景园拉起横幅维权,不料第二天却遭到了40多名身份不明人的殴打。”
别说赵品章们讨薪困难,就是记者,也尝到了闭门羹的滋味。2013年9月1日下午,记者来到安新县住房和城乡建设局,一位工作人员登记了记者姓名、电话,记录了来意,说要给局领导打电话,让记者等着。记者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结果没等来领导,却等来了一位有着几分醉意的办公室主任。这位主任问了三遍记者的来意,记者耐心地说了三遍。当他第四遍再问记者来意时,记者质问他是不是喝酒了。他说“没有”,有什么事就说。记者表示这件事得找领导,让领导知道情况。
“我就是领导,找我就行”……看到这种情况,记者只得愤然离开。
第二天,在保定市委和安新县委有关部门的协调下,记者终于见到了安新县住房和城乡建设局王副局长。对于京新风景园二区欠薪打人一事,王副局长介绍说,目前大部分农民工工资已经结清,开发商合同额还欠700万元,施工方报上来的却有1000多万元,300万元的亏空开发商不愿承担,还在协调。至于赵品章劳务队欠薪,他说已协调200万元,可是赵品章不愿领……
记者提出,赵品章反映已经硬扣了他的劳务队160多万元,还剩下390万元,为什么不能结清?农民工工资必须清偿,对此国家有关部门是有规定的。
王副局长说,赵品章是“大清包”,几年里他已经领取了2000多万元,再给他200万元,农民工工资已经能付清了。“有时候,他们上报的东西都是夸大其词。”
对此,记者表示,赵品章是“大清包”,他要买工具、租工具、买些施工用材料,这些都要先付钱;加上3年来前后500多人吃饭及发放工资,最后亏欠的可能真的是农民工工资。记者建议,能不能抽调人手,去核算工程情况。
对此,王副局长没有回应。
对于赵品章被打一事,王副局长表示听说是因为工地施工时伤了人,并不是因为讨薪被打。
关于京新风景园二期违规发包、层层转包的问题,王副局长表示该工程由安新县古建工程公司中标,该公司往工地上派驻了项目经理,不存在非法转包和违法分包行为。他也不知道史奎举这个人。显然,王副局长并不知道保定华傲房地产公司与史奎举签订的合同。
然而,记者向他介绍掌握的该项目违规发包、层层转包的情况时,他并不感到吃惊,也没有表示要调查处理。
在对安新县有关部门的采访中,记者听到最多的是“协商”,而不是政府相关部门对建筑市场名正言顺的监管。就在记者采访的当天,又有一批工人找京新风景园开发商讨要工资。
采访时,记者强烈感受到讨薪农民工对安新县有关部门的不信任。
“他们一些人经常和开发商吃吃喝喝。只要有农民工来讨薪,他们就把开发商叫来。把农民工打发走以后,这些人就一起吃饭喝酒去了。”农民工小陈说,“有一次,我们去清欠办讨薪,他们打电话给开发商。开发商方面来人后,这位领导连忙起身,把自己的办公椅都让给来人坐了,自己在一边陪着说话……指望他们帮我们维权,怎么可能?”
记者注意到,安新县清欠办设在住房和城乡建设局。而根据最高法的相关解释,为农民工清欠的直接责任部门应该是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门。让与开发商有千丝万缕的主管部门负责清欠,是不是造成安新县农民工“恶意欠薪打人”问题难以解决的一大原因呢?
由于安新县委有关部门承诺积极协调、解决问题,记者发稿距当初采访时间已经过去了4个月,其间有关方面领导虽多次批示,但问题就是得不到解决,似乎是水泼不进、雷打不动。开发商违规招标、层层转包的问题没人查处,当地政府有关部门对于帮助开发商强迫农民工签字“工资已结清”的严重性几无认识,甚至开始以此为挡箭牌。向大包马庆瑞追款,而马庆瑞表示自己已亏损……
2013年12月20日,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等十部门召开视频会议,部署春节前保障农民工工资支付工作,要求对恶意欠薪等行为依法严厉打击。随后,河北省有关部门也组成多个督查组,赴全省各地督察解决欠薪问题……不知赵品章他们能否借此东风,在春节前足额拿到全部劳务费。对此,本报将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