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骑电驴，不小心撞到卖菜的老奶奶，撞得不重，但是作家吓了一跳：现在检查费比治疗费高得多，何况是老人！作家急忙停下车，扶起老奶奶。

“王奶奶，您不认识我了？”作家惊喜地抓住老奶奶的双臂，摇着。

老奶奶迟疑地看着他，坚决地摇了摇头。

“是您养大了我啊！我是栓柱啊！”作家急切地盯着老奶奶的眼睛，希望她能想起来，顺脚把挡路的菜篮子勾到空处，围观的人群散了。

老奶奶迷惘地摇摇头。

“记得那时候，我父亲去世了，母亲改嫁了，一夜之间，我就成了孤儿。是您听到我半夜害怕的哭声，把我领到您家，和您孙子铁蛋住在一起。您为了我，和媳妇不知吵了多少次。我看到您不知抹了多少眼泪，有一次我不忍您难过，就悄悄走了，躲在高粱地里，您提着马灯，杵着小脚，满地找我……有好吃的，您瞒着铁蛋，偷偷给我吃，新衣服是尽我先穿，破的给铁蛋穿，每次打架，您都偏袒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您……”作家已经泣不成声。

老奶奶感动了，说道：“栓柱啊，我就一个女儿，她也生了个女儿，就是我外孙女儿了。她总喜欢读故事给我听，和你的故事都差不多。都是一段感人的故事，然后加一句话总结。就那最后几句话，不知让我流过多少泪。可是，现在我不流泪了。栓柱啊，对待养子比亲子更好的故事，我听外孙女读过好多，可我不信，人不爱自己，怎么会爱别人呢？”

老奶奶弯下腰，拿起一棵菜，指给作家看：“我卖菜不拿水泡，泡的菜好看，可是味道变了。这些文章，就像水泡的菜哩！”老奶奶弯身，挑起菜篮子，说：“栓柱啊，我不会讹你的，放心走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