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昨天看《咱们结婚吧》又见着演员喝咱们的水了。”11月末的一天，任汉卿见到袁坤祥时笑着说。

“还有一个电视剧里面也喝咱的水，不过那个演员不专业，上水的动作一点都不标准。”袁坤祥一边乐呵呵地说着，一边从码得整整齐齐的桶装水堆上取下一桶水，揭去套在外面的塑料袋，拿块抹布将桶的表面擦拭一遍，然后将桶放倒在地上，双腿跪在桶上使劲压了两下，见没有漏水的迹象，便扛在肩上准备给客户去送水。

“卖假水赚亏心钱我心不安”

袁坤祥在北京朝阳区像素小区内经营一家华润怡宝桶装水专卖水站，任汉卿是店里的送水工。一个水站，两个人，老袁年过半百，从老家山东菏泽来北京打工两年，小任是个标准的90后小伙子，刚从技校毕业不久。他俩每天主要的工作就是给像素小区南北两区共21栋楼的客户送桶装水。

袁坤祥扛着桶走出水站，小心地将桶放进停在门口的电动三轮车内。他坐上去，沿着一条小路缓缓地前往目的地。到了客户家门口，袁坤祥将桶竖放在地上，轻轻地敲了敲门，听到有回音，忙说“我是送水的”，然后套上鞋套，等业主开了门，扛起水进屋去，熟练地帮业主换了桶水，跟业主聊了几句，笑着离开了。

“要说我们这活吧，谈不上辛苦，就是送水呗，一桶水40斤，一次一般都只送一两桶水，因为客户要水的时间不一样。一天下来能送个60桶水左右。”袁坤祥算了算，“我每个月收入4000元左右，小任也有3000多元。”

3000多元的工资在任汉卿眼里并不是个大数目。“我刚毕业，工作也由不得我挑，不过干这一行，还是得干好。”任汉卿靠在椅子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袁坤祥告诉记者，他跟别的送水工一块聊天时听说，“有专门的人来收桶装水上的防伪码，然后拿回去贴到装假水的桶上。”做这一行的都知道，也有人专门出售造假防伪码的。“假水也是经过加工的，只是工序可能要差一些，一般人不仔细尝还真尝不出来。”停顿了一会儿，袁坤祥自信地说，“没有人来收我们怡宝的防伪码，收回去没有用，因为我们不卖假水，赚那亏心钱我心不安啊。”

华润怡宝食品饮料有限公司北京分公司桶装水销售经理高金彪介绍说，“在北京地区，我们怡宝是唯一一家建立桶装水专卖店模式的品牌。我们保证每桶怡宝水都是怡宝水厂直接配送到专卖店，再直接送到消费者手中。这种特有的两极配送渠道，能保证为消费者送上真正放心的饮用水。”

“一大把年纪了还得从拼音学起”

闲了一会儿，袁坤祥戴上老花镜，拿出顾客消费记录档案卡，将刚刚要水的顾客记录上。然后，在电脑上输入回单信息。“我们公司有一个统一的系统，顾客订水一般都是打客服电话，客服会把这个小区的订单信息通过系统分派给我们，我们会在40分钟之内把水送到，然后输入回单信息，比如什么时间送到的，顾客的需要等等。”

“老袁可是我们公司的传奇人物。”一旁的任汉卿拿出“藏在”电脑显示器后面的一张纸条展示给记者看。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文字和大写字母，“EN嗯，HAO好，SONG送……”见状，袁坤祥脸涨得通红，忙说：“我现在不用这玩意儿了。”

“有啥不好意思的，我们都很佩服你呢。”任汉卿一下严肃起来，“咱们老袁到北京之前从来没有碰过电脑，连拼音都不会。一把年纪了还得从拼音学起，现在操作起来很熟练，多么不容易。”

袁坤祥从记者手中拿过纸条，笑了笑。“因为三个孩子都在北京，所以两年前我到北京来打工。到北京之前，我一直在家里种地，小时候没上过学，没学过拼音，只认识几个字。刚到公司来的时候，不会操作电脑，也没法打字。培训了三天我就感觉自己玩不了这个东西，想要放弃，太难了。”

自认为没有一技之长的老袁不敢想除了送水自己还能做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又回到公司学习。“我可是拿出了锄地的劲儿。”袁坤祥笑着说，“当时我在另外一家店做送水工，送水间隙得空就学着拼写，不会的都写在纸上。”大约三个月过后，老袁基本掌握了拼音的相关知识以及电脑的简单操作。

谈到这里，袁坤祥略显得意。“最让我有成就感的还不是这件事，而是现在即使我不做送水工了，我去别的公司做些简单的销售工作完全没问题。”在农村生活多年的袁坤祥刚到北京时内心有强烈的自卑感，不知道如何跟人打交道，一说话就脸红。而他入职时，华润怡宝正在努力开拓北京的桶装水市场。送水之余，在一次次散传单、摆促销台、上门推销的过程中，袁坤祥渐渐地领会了一些销售技巧。

“给我个店长我也能干”

“最近一两年，我们公司一直在开展‘水工关爱’活动，主要关注怡宝一线送水工的生活、工作、成长。”高金彪告诉记者，“生活方面，就是提供一些日常必需品以及有益于健康工作的用品；工作方面，就是提供明确的考核标准，针对优秀的水工，进行表彰与激励，而且提供更好的发展空间；成长方面，就是建立适合他们的阶梯成长培训。”

“给我一个店长我也能干。”任汉卿说，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混出个模样来。

留着时下城市男孩儿喜欢的毛寸，竖起的发丝挑染成黄色，略显稚气的任汉卿有着与袁坤祥初来公司时类似的经历。老家在山西长治的他从最初的胆怯自卑到现在的乐观开朗，虽然工作不到半年时间，但是他觉得自己经历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送水不仅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每天出入于不同的客户家中，短则半分钟，长则一两分钟，我与客户沟通、交流的技巧有了显著提升。我现在不仅对客户的家庭住址、饮水机位置、特殊要求等基本信息了然于胸，而且能够合理规划送水路线，快速送水上门。”“早一点送到，多一点微笑”，任汉卿这样总结自己送水的“窍门”。

有一次他扛着一桶水来到客户楼下才发现订单信息只标明了楼号，并未说明详细住址。执拗的他决定一家一家地敲门，直到把水卖出去。“既然已经把水扛出来了，就必须送出去，我绝对不会再把水扛回水站。”最终他成功地送出了那桶“找不到主人”的水。

“只要踏实肯干，就能混出个样儿。”在送记者一行离开时，任汉卿低着头说，“人生就像玩游戏，打怪、升级然后秒杀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