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命于笔
——《红昼》创作谈

2012年,我生命的喜悦和悲伤交织在一起,一同涌入我的心中。喜悦的是,我历经十年熬炼铸就的《红昼》由我最心仪的人民文学出版社盛装问世;悲伤的是,一生中最疼爱我的母亲却没能含笑迎来她所经历的火热的工业时代以书的形式面世。
在母亲病重的几十天里,我曾经日夜守在她的身边喂饭、喂药,闲暇时就将一页页书稿读给她听,她听到那些历历在目的故事时,常常发出笑声或者叹息声,因为书中的一些故事是她讲给我的。
在创作的十多年里,有一个信念一直激励着我,书写《红昼》只想给我的百年企业——本溪钢铁公司和生我养我的城市以文学的形式留下一部恢弘的历史记忆!
如果说《红昼》是我童年的梦幻和我对祖先的追寻,而让我一生托命于笔的却是我伟大的母亲。
父亲去世时,我9岁,身下还有四个弟弟和妹妹。父亲单位的同志送来他生前撰写的有关机械方面的书。那会儿,家中整日阴云密布,我为了讨好母亲,当着众人的面说,我长大了也写书。就在那一刻,我见到了母亲脸上久违了的笑容。
1999年,我完成了一篇写炼钢厂的6万多字的报告文学,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发表,由此,它成了我创作《红昼》的源头之水,我再也放不下炼钢厂的那些故事。于是,在厂党委刘书记的支持下,从档案室借来6档案袋的原始资料,整整装了一大手提箱。我如获至宝,一袋子一袋子地翻阅着。还是那些记忆,让我格外关注炼钢厂历年的事故,缅怀因公故去的人们,我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记录着,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些让人回肠荡气的故事,他们在我的心中和战死在上甘岭的战士一样,是钢铁的英雄!!
那年,我也汇入下岗大军,改到一所民办大学任教。每天下班回到家里,妈妈都把热乎乎的饭菜摆到我的面前,我们边吃边聊炼钢厂的事儿。她很关心这部书的写作,总对我说:“写炼钢厂应该应该,好好写写炼钢工人,他们的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儿,真不容易!”在母亲的敦促下,我每逢寒暑假都回到炼钢厂采访。在这十多年中,我说不清走进多少次炼钢厂,记不起爬上多少回天车走台,数不清采访了多少人次。我真正体验到什么叫“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他们让我知道了中国工人阶级“脊梁”的含义。他们让我崇敬、牵挂和垂泪……
书中有的故事是我从历史的夹缝中抠出来的。我耳濡目染了大工业的残酷,便情有独钟于这群与火博弈的钢铁工人。《红昼》是我自己所亲历到的中国钢铁工业从落后走向辉煌的一段沉重历史的记录,是把中国工人阶级和知识分子经历的苦难奋争,以我独特的视角将它真实地再现读者面前,写出我对中国民族工业的感悟,让苦痛和奋争成为一笔精神财富激励后人,使这段历史不再重演!
在母亲百日的祭祀时,我默默地捧着《红昼》,告慰天国里的母亲说:“妈妈您已经把慈爱、勤奋和自强不息的基因注入到了我的生命中。”(本报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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