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就可以不排队吗？商品紧俏就可以随意加价吗？哈佛大学哲学教授桑德尔在新著《钱不应该买什么》一书中，努力想要发掘“钱买不到什么”的答案，他发现，“我们生活的时代，似乎一切都可以拿来买卖，这种买卖逻辑正逐渐掌控着我们的生活。”过去15年里，他潜心搜集了大量跟钱有关的资料，阶段性的结论却令人悲观，“时至今日，钱买不到的东西没多少了”。（见10月24日《中国青年报》）

严肃的桑德尔之问，应该触动亿万国人的神经：在我们这个不断被谴责“拜金主义盛行”的社会里，钱正在越来越多的领域被视为“市场杠杆”，用金钱垫起的“超国民”待遇正在周遭被习以为常——医院里的贵宾号、银行里的VIP、用金钱排队的贵族学校，一切都在变得天经地义；雨天出租车能否加价、企业掏钱能否换取污染环境的权利，正在成为舆论热议的话题——对于这种价格杠杆的功用，大家抱怨着，也迷茫着，甚至潜移默化地接受着。

钱可以买什么，为什么需要一个伦理边界？因为用钞票构筑起的财富溢出，并不是与普通人毫无干系的“富人游戏”，富人买游艇豪车、到月球太空去度假，几乎不会伤害普通人的生活，可当他们试图用金钱购买到一切服务的时候，很多有限的社会资源就会被瓜分，没钱人的生活质量会潜在下降，获取同等社会服务所支付的社会代价就会更高，日子相对就会更难过。

这个话题有解吗？桑德尔充其量也只是抛出了命题，却无法提供权威答案。到底哪些可以让钱主导，哪些必须用其他游戏规则，恐怕全世界也都莫衷一是。简单道德说教，近乎一种虚伪；完全听之任之，近乎一种残酷。

但笔者以为，桑德尔之问被抛出和讨论本身，便天然附着着一种答案：当它成为一个命题，当相当多的人能够自觉找寻答案，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个属于自己的“桑德尔之问答案”——

一名医院院长自省了，会以公共服务为工作重心，而不会让高干贵宾病房占据过多资源；一个市长自省了，市民享受的低价公共服务就会更多一点；一个省长自省了，那些掏点钱就能随意破坏资源环境的企业就不会嚣张太久……

钱之购买力边界，并不只取决于市场里“无形的手”，它还取决于社会里那些“有形的手”，尤其是主导各类资源分配的公权部门，如何认知公平与公正以及采取了哪些措施；取决于在金钱横冲直撞时，是以有底线的堤坝引导，还是以无底线的纵容助力。

没有那么多天经地义，一切都是人的选择，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判断、原则与价值观。个人的坚守，将筑起一个社会的价值堤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