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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2年03月19日 星期一

春暖花开忆海子

□吴长海
《工人日报》(2012年03月19日 06版)

东风染绿了庄园,桃花催开了笑靥。透过窗棂,太阳和我温柔地对视,两只调皮的鸟儿嬉闹着从空中飞过,撒下一地幸福的欢唱。三月的温暖将我紧紧围绕,猛然间发觉25岁的春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临,可我还像一个未长大的孩子,无忧无虑,一如既往地散漫和惬意。

“千千静听”里播放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年轻的歌手胡畔用清亮的嗓音缓缓地吟唱着诗人海子的梦想:从明天起,做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尘世的忧欢,朴素的幸福,慢慢地由耳朵抵达内心深处,触碰一些封存已久的情结。

生活自由闲散,日子平和宁静,是海子的梦想,也是我长久以来的渴望。海子用热情奔放的文字写下这份美丽梦想的时候,正值他25岁的金色年华。“以梦为马”渴望飞翔的海子,把祝福留给了世人,自己却没有获得尘世的幸福。海子的前半生,在安庆一个叫做查湾的小村,钓鱼,收割稻子,为考大学而努力;海子的后半生,在北京读书教书,教书之余写诗,不舍昼夜。

居住在首都城郊昌平的日子,海子一直在贫穷与孤独中写诗,诗歌是他青春的伴侣,生命的依托。诗歌里有他对爱情的阐释,“我们是装满热气的/两只小瓶/被菩萨放在一起”;诗歌里有他畅游西藏的感受,“神秘的村庄/忧伤的村庄/你躺倒在路上/你不姓李也不姓王”;诗歌里有他对自身的定位,“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诗歌里还有他对太阳、麦地、草原、天堂以及其他遥远事物的讴歌与梦想。

海子是天才,4岁熟背毛主席语录,15岁考入北大法律系,18岁开始写诗,他的诗句美丽、辉煌、炽烈。海子是悲剧,他的爱情与生存都是受难。海子一生爱过四个女子,结局尽是伤心的回忆:“荒凉的山冈上站着四姐妹/所有的风只向她们吹/所有的日子都为她们破碎”。海子出身农家,身上承载着家人太多的期待。孝顺的海子也想让饱经苦难的父母过上幸福的日子,可现实生活让他无能为力,于是他“坐在麦地上忘却粮仓/歉收或充盈的痛苦”,心含愧疚面对“亲人的询问”。

海子是优秀的诗人,诗歌成全了他,也毁灭了他。海子的生前好友、诗人西川曾回忆说:海子的房间里没有电视机、录音机,有的是三个大书架,梵高的油画《阿尔疗养院的庭院》,还有他从西藏背回来的两块喇嘛教石头浮雕,以及宏大的诗歌理想。海子不会游泳,也不会骑自行车,海子只会写《土地》,写《大扎撒》,写《天堂弥赛亚》。在单调的创作生活里,诗歌是海子的“太阳”,遗憾的是《太阳》系列还没写完,他就在春暖花开的三月,在山海关的铁轨上完美了肉身的归属与灵魂的蜕变。

海子——单纯敏感爱做梦的青年,以春天为品质的诗人,我们珍贵的朋友,静静地走了,仿佛出了一趟远门。在他离开的日子,他温暖的祝福依然时常响彻在我们耳边: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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