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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2年01月09日 星期一

【书评】慢生活里的灵与肉

——读李家淳散文集《慢生活》有感

黄金梅
《工人日报》(2012年01月09日 07版)

认识李家淳有些年头了,虽说对他的低调作风比较了解,但看到《慢生活》的第一眼,还是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封面设计简洁异常:书名之外,大片的灰白夜光色背景,素净、淡雅,设计风格低调得超出了想象,其程度比他的前一本散文集《私人手稿》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看着“慢生活”三个字,想到他曾经曲折而艰辛的人生遭际,倒是有一股暖流漫过内心。

翻开书细细读来,字里行间散发出来的独特气息吸引着我的目光。如果说在《私人手稿》里,他的散文流淌出生活维度上的真实情感和语言温度,那么《慢生活》这本书则完全走出了原来的文字格局,显示出理性的内省式风度,又赋予深刻的悲悯情致,语言自然、沉静、内敛、饱满,富有张力与弹性,使人在阅读中无法轻易跳过每一个字眼、每一个段落,一种文学与思想艺术的新颖别致之风扑面而来。

《慢生活》从文本上分,大体有内心的秩序感、读书随笔、当下乡村现实镜像的嬗变以及书信小札四部分。是作者把语言建立在现实之上,是通过内心省察和追问,探究生活内核和个人心灵本质,让文学成为自由精神观照的一本书。

这本散文集,给我触动较多的篇什有《抱朴》、《春乱》、《六约笔记》、《九月手记》等篇幅。语言洗尽浮华,自然冲淡,呈现出一种臻于生命与艺术双重圆满的境界。随处读到的隐喻味道与语言的逆向思维,完全有别于当下题材与叙述语气雷同泛滥的写作缺陷。

比如《春乱》,表面写人,其实折射出整体的社会层面,“春”暗指汹涌的物质主义,在此时代,人类的精神出现问题是肯定的,所以借助睡眠、说话、看医生来隐喻。在这里,睡眠是精神符号,说话是表达符号,看医生是拯救符号,作者表达的是反抗无止境的物质欲望,反对强权逻辑,反对刻板的社会拯救机制。

作者视角并没有囿于专注自身乃至个人内心,还关注同类及其命运状态与关注大地变迁,甚至整个社会的痼疾。这点不仅体现在《春乱》里,《蚂蚁》、《变迁记》、《尖锐的夏天》等很多篇章均有体现。这些生存和世相的书写,使他的散文空间走得更为开阔和厚重。

同为乡村题材,很多作者不是写传统的风花雪月,便是写空落下去的凋零,语言上也是鹦鹉学舌,人云亦云,看不到作者自己的温度和思想。李家淳则不然,他的关于乡村现实镜像,屏蔽了唯美抒情的乡村烂俗题材,用他独特的发现和表现,让人不但看到了乡村面目的日渐模糊,更反映出一个作家清醒的追问和探究。

李家淳在散文创作的这条路上,巧妙地融合了小说的写作技巧,大大增加文章可读性的同时,对散文这个文体的本质却毫无损伤。他对整个文本的驾驭之得心应手,充分体现了他对散文以外其它文体的了解。诗歌自不必说,因为融诗歌于散文,对散文写作者而言早已是“成熟工艺”。跨文体写作,突破文体之间闭塞的阻隔是当代写作者一直孜孜以求的,但鲜有成功者。李家淳这方面的探索让人不由得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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