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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1年08月13日 星期一

城市似战场 青年成暴徒

暴力街区:伦敦“受难”记

因黑人青年马克·达根被警察枪杀引发的伦敦骚乱,其事态发展之严重及迅速,远超人们想象。年轻人为主的肇事者以纵火、抢劫、袭警等暴力行为,使原本处于闲适假期之中的伦敦变成一个“战场”。在伦敦奥运会倒计时一周年之际,骚乱引发了全球担忧。

□杨冉冉
《工人日报》(2011年08月13日 007版)

自8月6日发生骚乱以来,伦敦多个地区出现打砸、纵火、抢劫行为。肖捷 供图

伦敦发生骚乱的街区布置了大量的防暴警察。肖捷 供图

商店遭哄抢,大楼被焚烧,伦敦警察疲于奔命,事态升级,秩序失控,首相卡梅伦以及内政大臣、伦敦市长纷纷中止假期提前回国紧急“灭火”……从8月6日伦敦骚乱发生至今,已有超过1200人被警方逮捕,其中大部分是年轻人。据报道,这些人中既有15岁的丧母少年,也有因盗窃垃圾桶而被捕的11岁男孩。

具有相对完善的社会保障和治理体制,民众普遍受教育程度较高,这样一个具有绅士文化的国家,为何会因一起治安事件引发多日的暴力骚乱?

达根之死

每年的8月本是英国民众暑期休假的季节,然而,一个男青年的死亡引发了一场猝不及防的暴力冲突,彻底打破了这个暑期的宁静。

这名男青年叫马克·达根,黑人。8月4日,在伦敦城北的托特纳姆区,29岁的达根乘坐出租车被警方拦截检查,现场发生交火,警方将达根击毙,一名警察受伤。

达根死后留下了4个孩子无人照顾,引起民众同情。达根的一些朋友开始聚集在街头静坐抗议,要求当局作出解释。警方声称,枪杀达根的原因是他持枪袭警。然而,伦敦警方的解释没有得到认可,民众不满警方所称“达根先开枪”的说法,一些愤怒的民众开始向警方实施报复。

8月6日晚,约300名民众聚集在伦敦北部的托特纳姆警察局前示威。他们首先向当地的三辆警车投掷汽油弹。随后烧毁一辆双层公交车和一家街头商店。由于当时正值周末,伦敦警方猝不及防。愤怒的情绪不断传递。

警方8月9日公布的案件初步调查结果显示,警察所中一枪的子弹来自警方的枪支。没有证据显示达根曾向警察开枪。民众认为警方刻意隐瞒真相,抗议随后演变成严重骚乱。

托特纳姆位于伦敦北郊,是多种族混居区。托特纳姆虽然距首都伦敦市区仅数英里,但却是英国最贫穷的地区之一。当地近一半的儿童几乎都生活于贫穷线之下,居民平均寿命也比伦敦平均值低约5年,犯罪率高于伦敦平均值,一直是英国不稳定的地区之一。

托特纳姆地区比较贫穷,非洲移民很多,物价便宜,生活成本低。在托特纳姆,警民冲突也早有先例:1985年,49岁的当地妇女贾勒特在警方搜查她的住所时突发心脏病死亡。结果愤怒的居民围堵在托特纳姆警察局外,最终导致一名40岁的警察活活被暴徒乱棒打死,另有58名警员和24名群众被送往医院。这起事件是英国史上最暴力的群众事件之一。

“怒火”蔓延

8月7日晚到8月8日 骚乱蔓延至伦敦北部恩菲尔德地区、东部哈克尼区和南部布里克斯顿区;8月8日,伦敦刘易舍姆、佩克姆、克罗伊登区和克拉珀姆区均有报告发生骚乱,这场英国数十年来最严重的骚乱席卷了伦敦多个城区。

从电视台播放的航拍镜头中可以看到,伦敦的多个地区火光冲天,大楼被焚烧殆尽、面目全非。

蒙面青年在大街上点燃垃圾桶,并向警察投掷瓶子和砖块;一些年轻人手持棍棒砸碎商店橱窗玻璃,并向警察发起攻击;一辆辆汽车燃起浓烟,大街上空无一人,一片狼藉。一名目击者说,骚乱发生后的情景堪比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军轰炸后伦敦一些地区显现出的景象,仿佛进入到了战场一般。

骚乱还蔓延到英国其他几个主要城市。8月9日,英国城市伯明翰爆发骚乱;利物浦、诺丁汉爆发骚乱。

在曼彻斯特,数百名蒙面年轻人砸破临街店铺的橱窗,劫掠商品。一家服装店遭劫掠后又遭纵火。

在索尔福德,年轻人向警方投掷砖块,向建筑物投掷燃烧弹。遭纵火的汽车和建筑窗户内能看得见蹿出的火苗,部分路段已被燃烧产生的黑烟吞没。

大曼彻斯特警察局助理局长休恩说,“罪犯们满城奔突”,骚乱规模创30年之最,他们“没有抗议口号”,“纯属犯罪”,他们“羞辱”了整座城市。

在西布罗米奇和伍尔弗汉普顿,商铺遭劫掠,汽车被点燃;在诺丁汉,30多名年轻人“合力”用燃烧弹点着了一家警察局;在利物浦,警方一度用防暴盾牌和警棍与人群发生对抗。

可以说,伦敦骚乱已经从最开始的和平示威和抗议转变为赤裸裸的犯罪。

伤痕难去

大规模骚乱爆发三天后,事发之初不以为意的英国首相卡梅伦从意大利结束休假回国。他接连召开了两次紧急会议,讨论此次骚乱的应对之策。8月9日,卡梅伦要求16000多名警力上街执勤,确保夜间敏感地区的安全。

10日早上,卡梅伦再次发表讲话说,继续暴力活动是完全不可接受的,必须停止。警方将使用一切必要手段控制事态的发展,包括使用防暴弹和高压水枪。

内政大臣特雷莎·梅要求英格兰和威尔士的所有警察取消休假,采取更加严厉、积极的方式应对骚乱。10日午夜,警方入户搜查骚乱者的行动展开,目前已经发出了大约100个逮捕令。警方根据监控录像,寻找骚乱者的藏身之所,实施逮捕。

当地时间8月11日,在蔓延英国全国的骚乱持续多日后,首都伦敦和主要城市伯明翰、曼彻斯特等地的安全局势已经明显缓和,骚乱逐步得到控制。从6日以来,警方已经在英国各大骚乱城市逮捕了超过1200人。

英国的法官们也处于高负荷工作状态,大量骚乱分子被逮捕和起诉,使得法庭不得不日以继夜的工作,几乎24小时不停审。

据英国媒体报道称,持续了近一周的骚乱暴露出了英国社会贫困阶层的怨气和疏离感,大多数参加骚乱的人有个共同点:年轻、贫穷,对未来失去信心。

“我们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有些人可以不用劳动就能得到一切,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一名参与骚乱的年轻人告诉媒体,暴乱是多年积怨的结果。分析人士称,自金融危机爆发以来,英国经济遭到重创,英国政府采取了财政紧缩措施。新政策导致民众福利减少,而经济持续低迷也使青年人工作机会匮乏,民间不满情绪不断淤积,叛逆心强的青年人心中的不满情绪积聚下来,等待爆发的时间点。

一些民众则认为紧张的警民关系以及艰难的经济前景才是事件的主因。一名23岁的土耳其裔社区工作人员表示,他认为警方一直“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外来的土耳其移民和非洲移民。

英国媒体坦承,发生在伦敦和其他城市的骚乱事件向世界“展示”了伦敦的“阴暗面”。骚乱虽然逐渐平息,但伦敦城市的满目疮痍和伦敦人心中的伤痕不是轻易能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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