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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1年07月15日 星期一

与你牵手走天涯

牛士红
《工人日报》(2011年07月15日 06版)

自1978年我入伍铁道兵,牵了筑路人的手,便怀着无限忠诚,与你穿越大山,涉过河流,坎坎坷坷,走过一春又一秋。我并非不向往城市安逸的小楼,多少个夜晚,我梦见流动的轿车在城区宽阔的街道上穿行,林立的高楼在黄昏中支撑着城市的天空,如公园般透着花香的居住区静谧而安详,繁华的都市里闪烁着不灭的霓虹灯光,我和家人幸福地依偎在柔软的沙发上……梦醒时,我却依然牵着你的手,踏一脚——无尽的大山,挥挥手——一望无际的荒原。

因为我不能忘记20多年前我在入党志愿书上写下的那句话:为了让天下所有的人们都过上好生活,我愿意用我全部的青春与热血为人民铺就一条通往幸福的大道。也许那时我并不完全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意,但是,承诺了,就要为之奋斗。那时,人们告诉我,这就叫共产党员。我下意识地感到我已经牵了你的手。

20多年前,有一份优厚的职业希望我能胜任,铺着红地毯的三居室是其中诱人的条件。但是,我没有去。不是我不需要那座豪华的住宅,而是这里太需要有人为建设者的奉献呐喊:那是1990年春天,正在修建北京西单地铁的一位同事下班后因家中有急事急需回家,现场没有地方让他们换下工装,也没有条件派个专车来接他,只能坐着公交车回他们的住地。行驶中的频频刹车、启动使站立着的人们前仰后合。这时,那些穿着时尚的女人们用她们那一根纤巧的手指,顶着我同事身上的工装说:“哎呀,你站好了。”好像这样也会弄脏她的手。那女人紧皱着眉头,一双惊恐的双眼似乎在说:怎么穿这么脏的衣服上车来,可别把你满身的泥土靠到我身上。这一幕让这位同事十分失落与尴尬。他们也在思考:穿着工作服上公交是不是也是一种不文明的举动?就从那时起,在那里施工的所有职工,下班再晚他们也要等自己的班车来,因为他们不愿意看到歧视的眼神。

有位哲人说过:一个人默默地奉献是好事,如果这种奉献被人们知道了,那么,你的奉献是伟大的,是被人尊重的;如果你的奉献不被人们所知,那么,你的奉献就是可悲的。我有责任拿起笔,记录他们闪光的人生,把他们的奉献告诉世人,让人们了解他们的艰难,理解他们的创造,懂得他们的奉献。于是,我留下来。

10多年前,朋友给我在某地找了一个极好的“位置”,这个“位置”在众多人的心里就是个人的光辉前途,是政治上的进步,也是步入美好生活的台阶。可是,我选择了放弃。那时,企业正在太行山上执行长梁山隧道掘进任务,这是一份艰巨而光荣的工作,因为这是当时全国的第二条双线铁路长大隧道,是我国在黄土高原上的唯一科研试验。他们穿越山体就像撕开山的胸膛,断裂、坍塌、泉水喷涌,通风、排烟、巷道探测,每一个进步都记录着他们的汗水与创造,每一次突破都标志我国技术的又一个进步,艰难中有过流泪与叹息,危情中有过流血与牺牲,但他们终将战胜自然。在他们的奋斗中我感受到了一种不服输的精神。科学进步固然珍贵,但更为珍贵的当属这群越打越硬又极富创造性的精神。

五六年前的一天,清华科技园一家企业高薪聘我去做首席文化官。可是,我仍然选择了放弃。我的同事们要在天津与北京之间建一条半小时可以到达的铁路,他们的劳动可以缩短城市与城市之间的距离,他们还要拉近广州到武汉的距离,还要拉近郑州到西安的距离,还要拉近北京与上海的距离等等,是他们的劳动创造着人类的奇迹,是他们的劳动展现着人类的智慧。在这个伟大的创造时代,我怎么可以离他们而去?我用笔记录着他们的智慧光亮,记录着他们的成功,我也感受着自己的成长。

有朋友说:“这是你的失误,你放弃了太多挣钱的机会。”但我无悔我的选择。因为我忠诚于我的企业,忠诚于我对党的承诺。我既然牵了你的手,就与你一起去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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